看清来人，宋轻尘又是一怔。
……怎么会是他？
对方也是一脸懵，似乎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愣了几秒才发出一个单音：“……嗯？”
“……”
之后便是无声的对视，宋轻尘被看得有些不自在，终于打破沉默：“你怎么在这儿？”
确定自己没认错，江暮雨扯下耳机，将对方上下打量一番：“不是……你怎么穿成这样啊……”
宋轻尘微微皱眉，又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在这种地方都能遇见，实在巧得有些离谱。
“我来找一个亲戚，他在这里工作。”江暮雨粲然一笑。
……亲戚？
宋轻尘忽然想起，之前严良提到过一个姓江的系统研究者。
难不成是同一个人？
“那你应该知道……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的吧？”他试探着问。
从进来起，地图定位就一直是失效的。
江暮雨眨眨眼：“这里不是异能研究所吗？”
异能研究所？
这时叶临终于不再嚷嚷，说是逃过一劫，宋轻尘这才放下心。
但接着，又听见江暮雨问他来做什么。
他噎了一下，觉得事情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干脆道：“我现在没时间跟你解释……对了，你知道电梯在哪个方向么？”
同时自然地脱下白大褂，若无其事地往附近的门上一挂。
“电梯……我记得好像是那边。”江暮雨左右观望，朝一处指了指。
“谢谢。”宋轻尘说完便越过他先走一步。
“哎——”江暮雨果断跟了上去，但没追问，只说，“要不然我给你带路？虽然我也是第一次来……但我认路能力还是可以的。”
宋轻尘没有拒绝。
途中，他回忆着电脑上的记录。
他一直以为段逍恒身上是没有系统的，对方也从未提过。
但刚才的信息分明显示，这人在小时候就接受过系统移植——系统功能是智力提升，以及异能强化。
如此看来，段逍恒他应该一早就知道系统实验和深渊的存在了……却只字不提。
为什么？
乱猜的同时，江暮雨在一旁主动提到他今天是来找亲戚做体检的，因为异能上有些问题。
还说他亲戚刚才突然有些事要处理，就让他在房里等一会儿。后来听见一声巨响，他才决定出来看看。
可当宋轻尘问起是哪个亲戚的时候，他支吾了一小会儿，明显有些犹豫。
宋轻尘见他为难，正想说算了，对方却已经坦白：“其实那是我亲叔叔，而且之前你们还见过的。”
“？”
江家在本地名声显赫，但宋轻尘从未听过江暮雨还有叔叔，书里也没这一号角色。
“就是你来我家打游戏那次，当时我家不是有客人嘛……那个就是我叔叔。”
“不瞒你说，其实我叔叔和我爷爷在很久以前就闹僵了。具体原因我不太清楚，反正我爷爷不管在外面，还是在家里，从来都不会提我叔叔。”
江暮雨叹气：“所以我很少和我叔叔见面，偶尔见一次还得背着我爷爷，免得他生气。”
别人的家事不便多管，所以宋轻尘没再多问。
走了一阵，他才发觉有些不对。
虽然他摸不准电梯到底在哪，但印象里似乎不是这个方向……
提出来后，江暮雨却信誓旦旦道：“我之前就是从那边过来的。”
结果说完没多久，就拐进一条死路。
宋轻尘：“……”
“……嘶，不应该啊？”江暮雨皱起眉，愣愣地盯着前方那面墙。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刚才这里真的有个电梯。”他看向宋轻尘。
相顾无言，沉默了三秒。
宋轻尘：“那就是你记错了。”
江暮雨：“可是我觉得我没记错。”
又是一阵沉默。
“……算了，我还是自己找吧。”宋轻尘觉得这孩子可能是没睡醒。
“我没跟你开玩笑……”江暮雨亦步亦趋地跟上去，说得有些没底气。
但还是锲而不舍地解释，说当时他走进研究所一楼后，按叔叔的话找到一个电梯，行至负一层，就到这层楼了。
然后他叔叔来接他……反正他印象里电梯就是在这儿，谁骗人谁小狗。
宋轻尘愣了愣，看着他：“你的意思是……这里是地下一层？”
江暮雨纳闷地点点头：“……不然呢？”
宋轻尘没吭声，立马把信息告诉伙伴，让他们留意出口的位置。
但叶临表示绕了半天，连扇窗都没看见，压根不知道从哪儿出去。
江暮雨又跟了一段，终于忍不住提问。
“你就不能现在告诉我么……我想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宋轻尘回头看他一眼，总觉得江暮雨看上去一无所知。
“除了异能，你叔叔就没有跟你说其他的事情么？”他问。
江暮雨摇摇头。
宋轻尘觉得一言难尽，但瞒着不说又显得做贼心虚。
所以最后他干脆将事情改编了一下——
只说陆川为了钱擅自跑来做一种异能实验，然后他和叶临等人就受陆川家人之托，作为朋友，来把人劝回去。
简言之，受人之托来找人，但是现在大伙走散了。
破绽一堆，但江暮雨显然没抓住重点，闷闷地问：“你什么时候和他们关系这么好了？之前从来都没跟我说过。”
“……其实也还好。”
*
与此同时，另一边。
担心巨响和段逍恒有关，于是叶临和樊羽决定一探究竟。
拐弯前听见有人在交谈，他们连忙刹住步子。
“怎么一下子跑出来这么多？”
“这次真的不是因为疏忽……那些门都是同一时间出现的故障，我们也觉得很奇怪。”
樊羽回忆了一下，觉得他们指的应该是隔离异能者的房间。
之前经过的时候他还特意观察了一下，长长的走廊上，两边都是同样的房间——墙上安着单向透视玻璃，能看见里面的病床、医疗设备。
此外屋内的生活用品也很齐全，就好像那些异能者长久生活于此。
配的全是高端智能门，刷卡或输入密码才能进。
这也让樊羽愈发感受到系统任务的艰难……况且这地方实在太大了，鬼知道还有什么。
好在说话声渐行渐远，他们这才继续前进。
但还没走多远，又听见身后响起脚步声，回头发现正是之前那位舔狗兄。
这次他是站着的，总算有了人样。
不想闹出太大动静，所以樊羽没有直接进攻，只是举着鸡毛掸子挡在前面。
舔狗兄却是无所畏惧，步步逼近，甚至一把抓住了鸡毛掸子。
樊羽试图把武器抽回来，可对方手劲却极大，不仅不放手，还把鸡毛掸子送到嘴边……品尝般慢慢往前舔！
一时间，樊羽犹如晴天霹雳。
他仿佛看见恶心他妈在给恶心烧纸……！
叶临忽然想起自己兜里还有瓶胡椒粉，于是急中生智，掏出来朝舔狗哥脸上猛地一撒！
“爸爸给你加点料！”
随着咸味充斥口腔，舔狗兄瞬间有种想呐喊的冲动——啊……是海的味道！
同时眼里传来刺痛感，他被迫松手，痛苦地捂住脸。
两人嚣张离去。
*
事实证明，宋轻尘自己瞎找都比江暮雨带路有用，很快就回到了电梯所在的大厅。
“我刚才乘的不是这个。”江暮雨自然而然地跟了进去。
而在看见电梯按键后，再次露出困惑的表情：“我记得这层楼之前标的是‘-1’……不是a。”
随着电梯上升至b层，门外景象映入眼帘，他依旧是一脸懵逼的表情。
“他们说这层关着很多稀有异能者，但有一部分逃了出来，所以不是很安全。要我说——”宋轻尘弯腰将鞋带系紧，“你还是回去等你叔叔吧，免得他担心。”
江暮雨沉默了几秒：“可你连异能都没有……你就非得去？”
“……”
宋轻尘本想再找理由把人劝回去，但这时突然发现，传心卡已经在不知何时中断了。试图再连，又显示目标选择失败。
想到之前叶临说的各种场景，他心一下就提了上来。
没时间耽搁，只得迈开步子，任江暮雨跟着。
但由于太过谨慎，还是受到了灵魂质问：“你到底做什么亏心事了，干嘛要鬼鬼祟祟的？”
“……回去后再跟你说。”
宋轻尘试了一路，总算跟伙伴们重新联系上。
发现都相安无事，他本想把叶临和樊羽踢出去，单独和段逍恒聊聊系统的事情。
不过对方已经先行开口：“我有件事想和你们说……”
事实上进入深渊后，段逍恒心里始终乱作一团。
担心陆川是一回事，被泼凉水是一回事……此外，还有些尘封的记忆在慢慢复苏。
环境带来的熟悉感让他忽然想起，自己小时候好像跟父亲来过这个地方……
还隐约想起，当时在这里见过一个男人。
男人的长相他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对方看见他后蹲下身，揉了揉他的脑袋，似乎说了句“欢迎来到……”——后半句忘了。
后来他在一旁自己玩，父亲和男人就在另一边交流着什么。
再后来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接受知识的能力慢慢就变强了。
异能的毁坏性也增大了。
但那时候年龄尚小，事情倒头就忘，所以很多经历都被埋进了脑海深处。
而且他的系统比较特殊，没有客服也不会弹出虚拟界面，几乎没有存在感。加上父母从来不提……
所以直到现在他才慢慢想起来，自己好像和深渊是有过接触的。
……
<叶临：哎呀行了吧你，关键的什么都没记住，说了跟没说一样。>
<段逍恒：……>
<宋轻尘：……>
<叶临：老段，我现在就挺想知道，刚才把人家地板给弄穿的是你么？？>
<段逍恒：……我刚才遇见一个特别恶心的人，不小心异能用猛了。>
<樊羽：那如果要赔的话，你一个人承担行不行？>
<段逍恒：……对了，刚才我想了想，还是尽快寻找出口离开这里吧。其实就像严良说得那样，可能就算我现在找到陆川，也阻止不了什么了。>
<段逍恒：我现在更担心你们的安全。>
……
一路走来没遇到危险，江暮雨显得有些松懈。
途经一片小型休息区域，那里摆着几张桌椅，有零食饮品。
空无一人，他顺手捎了两颗糖。
“哪有什么异能失控者啊，他们不会是骗……”
谁知话音未落，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就闯进了视线，表情看上去不太友善。
江暮雨心里咯噔一下，不小心把糖咽了下去。
他们所在的这条路呈“u”形，此时他们位于最中间，一共只有两个方向可以走。
回头，却发现来路竟然也被堵住了——虽然是个女人，但她奇长的指甲惹人瞩目，看上去很有杀伤力。
确认过眼神和服装，发现都是逃出来的人——于是这两人把目光聚集到两位少年身上。
就像叶临说的那样，这里的人似乎都具有攻击倾向，明明没招惹他们，但上来就摆出一副敌对架势。
前后夹击，进退两难。
要用道具卡么？宋轻尘有些犹豫。
关键是积分已经不够挥霍了。
“一对一？”他微微侧头，询问身后江暮雨的意见。
江暮雨点点头，盯着女人的“九阴白骨爪”不敢松懈。
而就在这时，叶临和樊羽两人正好路过此地。
瞟见有人，他们下意识地退了回去。
但叶临总觉得看见了熟人，于是又探头看了一眼……发现还真是宋轻尘！
哎等一下……怎么江暮雨也在？？
哦草还有容嬷嬷！
但危急关头他也没时间琢磨，把平板塞给樊羽，然后自己抓着衣叉就冲了上去，毫不客气地往壮汉的寸头上重重一砸！
同时在心中怒吼劳资才不是战五渣！！
却听见“duang”的一声……
手腕传来疼痛，他嘴角微微一抽。
这才蓦地意识到，眼前那位大概就是平板里记录的——可使肌肤坚硬如铁、还能不畏疼痛的“钢铁侠”。
他这一下，虽然没打疼钢铁侠，但成功引起了对方的注意。
钢铁侠缓缓转身，微微眯起眼睛。
不等叶临回过神，衣叉已经被一把夺过，丢到了一旁。
目睹伙伴为了救他“牺牲”自己的操作，宋轻尘决定上去帮忙。
但又不放心江暮雨一个人，所以还是决定使用道具卡。
——每次打开商城界面，道具卡都是随机排序的。
而这次一打开，就看见一张名叫“一箭双雕”的新卡，才150积分。
如果这张卡真能一下子攻击两个目标，倒是挺适合眼下这个局面，也挺划算。
只可惜一片乱码，他心想要是真飞来一支箭，引发流血事件怎么办？
但再一想，至今为止也没见过直接致命的卡……况且如此廉价，应该也厉害不到哪去。
眼看女人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似乎想做些什么，于是他不再犹豫，立刻将“一箭双雕”的使用目标定为两个异能失控者。
试试再说！
显示使用成功的下一秒，两个目标人物就停下了各自的动作。
在一股不可抗力的支配下，钢铁侠回身，和距离不远的容嬷嬷对上视线。
容嬷嬷也在看他。
接着，他们带着复杂的心情，缓缓走向了彼此……就连双手也不自觉地触碰到一起。
而后，十指交叉，看向彼此的眼神也多了些别样的意味。
含情脉脉、情意绵绵……
宋·爱情助攻大师·轻尘：“？？”
江·真的有被吓到·暮雨：“？？？”
不仅如此，系统还毫不吝啬地献上了与场景相适应的bgm。
而且是公放，停都停不掉的那种——
“阿珍，爱上了阿强~~”
“在一个，有星星的夜晚~~”
而就在这无比深情的对视中，伴着美妙的音乐，被丘比特之箭射中的两人不自觉地开始旋转，并跳起了爱的华尔兹……
此情此景，好不浪漫……个鬼。
看着他们从相遇到相爱，江暮雨近乎呆滞。被宋轻尘拽着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
难道这就是街舞……啊不，这就是一见钟情？？
安全后，叶临立马凑到宋轻尘身边：“他怎么也在？”
“他亲戚在这里上班。”宋轻尘道，“还是先离开这个地方，其他的之后再说。”
“行呗。”毕竟此地不宜久，叶临好奇心也没这么重了。
经过多次惊险的追赶，以及在同伴善意的拉扯下，叶临已经快衣不蔽体。万幸没受伤，但看着还是很惨。
导致江暮雨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说这人穿得可真凉快……
想到叶临刚才还挺勇敢，于是他便把外套脱下来，递过去。
之后他又看了几眼樊羽手里的鸡毛掸子，表情复杂。
段逍恒就在不远处，方才听见歌声，立马怀疑是宋轻尘干的，于是很快就和队友成功汇合。
只不过，队友集结的同时，监管者们也循声而来。
幸好走得快才没被发现。
而看见段逍恒的时候，江暮雨瞬间变成高冷脸，就差写三个字在脸上：毁心情。
段逍恒：“……”
既然江暮雨信誓旦旦地说这里是一楼，之后几人便认真寻找出口，决定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宋轻尘走在最前面，说话声入耳，他停下步子。
隐约听见那些人提到“开启感应模式”。
起初他还没懂，直到头顶的灯毫无预兆地全部熄灭，走廊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但也只是黑了几秒，光又蓦地亮起——
……不幸的是，亮的只有他们上方那两盏。
带着不好的预感，他向右走了一步。
果然，右边的灯也随之亮起……
是感应灯。
忽然听见脚步声，几人不约而同地往反方向跑。
白炽灯在他们身后一路亮起，又在15秒后，接连熄灭。
但凡经过，无所遁形。
凭借感应灯迅速定位，监管人员很快将部分出逃者成功抓回。
……
在宋轻尘他们看来，从某种角度来说，感应灯也是公平的——至少双方的位置都会暴露。
直到五分钟后，被一群监管人员给堵住，他们这才发现那群人似乎是故意用灯光吓唬他们，把他们往某个方向赶，最后逼近一条宽阔的死路。
对方人多势众，硬上未必能全身而退，他们只好被动后退。
好在那群人也没有直接冲上来，还隔着挺长一段距离，似乎同样忌惮着他们。
场面有点像两方对峙，只是少年们没了退路。
“要我看，门就是他们这些外来者破坏的！”
“你们谁把博士叫过来，让他看看怎么处理。”
“要我看，先把他们揍一顿再说。”
叶临有点不爽，梗着脖子反驳：“你们少血口喷人了，要不被你们骗进来，劳资这会儿还在睡大觉呢！”
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樊羽干脆在一旁翻起了平板。
积分只剩650，宋轻尘本想再用张“烟迷雾锁”，先制造一个逃跑的环境。到时候实在找不到出口，直接用“天崩地裂”破墙走也不是不行。
可设想却败给四个字——
【使用失败】
“？”
他愣了愣，恰好这时，樊羽挪到他边上：“你看这个。”
只见平板上有一个关于“系统屏蔽仪”的介绍。
屏蔽仪一共有两种类型。
一种可以随身携带，但是保护范围仅及于佩戴者，可以让他们避免被系统力量直接控制。
还有一种屏蔽范围相对较大，可以形成一定的屏蔽区。
接着樊羽又翻出一张b层的区域图——有些地方标着系统屏蔽区，有些标着异能屏蔽区。
宋轻尘忽然就懂了。
莫非之前几次卡片失效，和现在使用失败，都是因为他们踏进了系统屏蔽区……
他又在相关文件里找了找，扫了眼屏蔽仪的运行原理。
——概括来说，大概就是屏蔽仪自身在释放某种强大的a能量。而这种能量，正好能和系统产生的各种能量进行抗衡。
换言之，并不是直接影响系统的运行。而是通过对各种系统力量的研究后，找出了具有阻挡效果的a能量，最后制成屏蔽仪。
虽然很佩服这项发明，但宋轻尘还是产生了质疑。
他打开系统仓库，目光落在一张曾经用过的稀有卡上。
［【鬼使神差】功效：遇到凡事不要慌，召唤鬼神来帮忙。放心哦～不会留下任何证据。（注意：无论何时何地皆可使用，召唤物因地制宜，还有几率开出鬼怪boss哦~）］
——系统能量各不相同，或许屏蔽仪确实能阻挡那些常规的、大部分能量……
——可若是借用鬼神之力……也会被屏蔽仪给挡回去么？
这么想着，他已经对这张卡确认使用。
并在心里说出求助内容：把这群人赶走，再帮忙找一下出口，然后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毕竟不试试怎么知道。
这一次，道具卡虽然没有立马显示成功，但也没显示失败。
他静静地等着结果。
这时，前方的人群忽然朝两边让了让。
一个戴着面具的人穿过他们，步履从容，带着一种领导风范。
虽然将脸隐藏在黑白相间的面具下，但旁人似乎都认得他，一下子周遭悄然无声。
看着那个面具，宋轻尘想起樊羽和严良都提到过这样一个人。
然后那人开口了。
那是一个年轻的声音，平缓，但能听出一丝不悦。
“你们到底闹够了没有？”
叶临还想反驳，但想到段逍恒把人家地板给打穿了，他又默默把嘴闭上了。
宋轻尘不露痕迹地打量着面具人。他发现这人走过来的时候还好好的，可站定以后，却不知为何，忽然攥紧了右手。
而且手在微微发抖。
他原本还有些警惕，但又听对方道：“把他们都送出去。”
男人说完便转身离开，只是才走两步，又回过头。
他不知在看谁，静默了几秒，才淡淡地说：“你叔叔让我给你带话，叫你和他们一起回去，回去以后再联系他。”
留下这句，男人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没听错吧，他说把我们送出去？”叶临小声说。
如果是这样，那自然再好不过。
但就在这时，宋轻尘不仅收到了“鬼使神差”使用成功的提醒，还得到一个附带消息——
[恭喜您，开出鬼怪boss！（附送30分钟鬼怪大礼包）]
虚拟界面中，那行字的上方甚至冒着小烟花，搞得好像这是件很值得庆祝的事情。
同一时间，一团黑雾凭空出现在他们和监管者之间。
随着黑雾四散，从中慢慢显出一个人形，模样也逐渐清晰起来。
那人……或者说鬼背对着宋轻尘他们，所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随意披散着、银灰色的长发。
接着他发出几声低笑，能听出是个男人。
自顾自笑完，鬼怪boss又抬手揉了一下脖子，发出一声略显愉快的喟叹。
凉意悄然蔓延，带着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监管人员纷纷后退。
叶临原本就冷，没忍住打了个喷嚏。
闻声，boss动作一止，缓缓扭过头。
像是错觉，宋轻尘总觉得对方的身体在这一瞬间，变得有些僵硬。
当然，他已经给自己打过预防针，心想就算这货长得再磕碜他也能勉强接受，毕竟是自己喊出来的。
但在看清对方模样的瞬间——仍有种强烈的石化感。
虽然只露出半张脸，但宋轻尘还是认出所谓的鬼怪boss，居然就是……
……是那个曾经威胁过他，还执着于让他叫爸爸，甚至大半夜给他讲鬼故事的死骗子。
而谁又能想到，他们东奔西跑、寻找了半天的家伙，最后竟然会以这种自带特效的方式……
——强势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