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巧此时，为徐晚晚换洗床单的小丫鬟抱着新晒好的被单走了进来，徐晚晚叫住了她。

“姑娘，你可知海明今天为何如此怪异？她今天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吗？”虽说徐夫人喜静，北房没有太多的丫鬟，但徐晚晚除了海明和海茹还有娘身边的几个年长的婆婆，剩下的统统叫不出名字来。

那个被徐晚晚唤做‘姑娘’的小姑娘将手中的被单放在床上，思考了片刻，想到了什么，双眼亮了起来：“明姐姐今早听闻东房出人命了便去看了热闹，兴许是被吓到了。”

小丫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奴婢也同明姐姐一道去了，那李大哥死状实在过于凄惨，听闻大小姐已经被吓病了。”

原来是被吓得，徐晚晚放下心来，她生怕她身边的人背叛她去投靠徐寒月，徐晚晚刚才甚至在想，若海明真的是徐寒月的人来给她下毒，她会怎么办。

还好，只是自己多心了，海明的确是胆子小了些，被吓到实属正常。

忽而徐晚晚抬头，看向那个正在开始换被单的小丫鬟：“你就不害怕吗？”

小丫鬟笑着摇摇头：“奴婢是被老爷从乱葬岗带回来的，曾经日日与腐尸作伴，比勒断半个脖子还惨的尸体见过不少，自是不怕的。”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小粒。”

徐晚晚默默地记下了这个名字。

一会儿让大哥派人好好查查这个小粒的出身，若没什么不妥的话，便让她来伺候紫秋的起居吧，看着挺机灵的，也不怕什么血腥。

比起海明不敢给紫秋上药，小粒实在是勇敢太多了。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徐晚晚将昨日新学的几个字练得板正后，海明才畏畏缩缩的前来收碗筷。

徐晚晚没抬头，手上依旧在仔细的写着字。

她之前觉得认识几个字，不至于什么都看不懂便罢了，但昨日周靖言来过之后，徐晚晚忽然不想糊弄这件事情了。

她想，自己怎么也算是读过许多史书的，正史野史都看过不少，若周靖言真的除了争夺皇位没有别的路可以走的话，她特别想帮他的忙。

可一个目不识丁的妇人，家里除了有些钱财外没有任何官职，给不了他头脑以外的任何助力。

而且她们这种小钱，怕是一个皇子也看不上。

徐晚晚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对周靖言那么关心，她很怕周靖言会有谋事失败被兄弟以什么莫须有的罪名处死的一天。

也许是为了报恩吧？毕竟当日绑架也算是周靖言救了她。

“海明，早上被吓着了吧？”徐晚晚一跟海明说话，就被分了心，手上虽然还在写着，却已然不是海明教她的那几个字。

没有大脑的指示，手不由自主的去写那三个字——周靖言。

忽然说话的徐晚晚吓了海明一跳，海明有些错愕的抬起头，看向坐在椅子上书写并未看她的徐晚晚。

海明环顾四周，见四下无人，她咬咬嘴唇定了定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小姐放心，海明不会说出去的！”

徐晚晚：“？”

这是搞得哪出？徐晚晚抬头看海明，海明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恐，眼见那双目中渐渐涌出泪水来，在眼眶里打转。

海明眼睛不算大，却生的十分精致，原本那双眼睛看徐晚晚都是关心的神情，现下却全是恐惧。

海明看着确实像被尸体吓到了，但也不至于一天里两次都这么看着她吧？她又不是那个尸体......徐晚晚腹诽。

难不成，周靖言来她房间找她的事，被海明知道了？昨晚她趴在桌子上是装睡？

“什么不会说出去？”徐晚晚有一丝不安，生怕海明已经知道周靖言来找她的事。

海明忽的给徐晚晚磕了一个响头，把徐晚晚吓坏了，扔下毛笔就跑过去要扶她起来。

“如若有人问起，海明一定为小姐作证，小姐昨日绝未出过房间。”海明抹着眼泪，直直的跪在地上，目光中尽是对死亡的恐惧，好像徐晚晚马上就要杀了她一样。

徐晚晚丈二摸不到头脑，“我确实没出去啊。”

出去？出去干什么？她没出去，倒是有人进来过。

“小姐不用骗海明，海明定不会说出去那李山是小姐所害！”她自怀中掏出一包药粉，递到徐晚晚面前，“小姐若不信，可以毒哑海明。”

徐晚晚被气笑了，一把将海明从地上抓起来，两只手放在她肩膀上等着她情绪慢慢平静。

吓死她了，还以为自己私会外男被海明抓包了。

“海明，你听清楚，李山不是我杀的，我昨天晚上当真没有出过房间的大门！”这丫头这是想哪儿去了，先不说徐晚晚有没有那么大胆子半夜去杀人，其次，她连李山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海明狂抹脸上的泪珠：“难道小姐昨日让海明在房间教小姐习字，不是为了让海明做伪证吗？”

“啊？”徐晚晚彻底懵了，“你是怎么想的？来来来说出你的想法我听听。”

徐晚晚无奈，坐在椅子上，她倒要看看在这海明的眼里，她到底是什么样的高智商杀人犯。

“小姐昨日让奴婢读了那两页纸，知道了是李山陷害的小姐，便在深夜叫来奴婢教小姐习字。而后小姐便迷晕海明，前去东院杀人，这样，若他人怀疑小姐，小姐便会让海明前来作证，证明小姐昨日未出房间。”

海明小心谨慎的说着自己的想法。

“你有什么实质性证据说是我杀的人？”徐晚晚问道，总不能空口白牙就这么冤枉她吧？

海明颤颤嗦嗦的开口：“小姐房内那把水果刀不见了，许是被小姐当做杀人凶器用后丢掉了，还有地上小姐摔碎的镯子，许是小姐着急换衣服才不小心掉落在地上摔碎的。”

“换衣服？换什么衣服？”

海明指着不远处的衣柜：“那里啊，有一件黑衣，上面还有血......”

徐晚晚干笑两声，想那水果刀是让周靖言拿去防身了，玉镯子是周靖言徒手捏碎的，还有那件衣服，明明自己压在了最底下，海明都能找到......

“而且，那两页纸只有小姐和奴婢见过。”

那两张纸......

徐晚晚彻底无语，昨天她让海茹将那两页纸偷偷放去徐凌的书房的时候，海明不在，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其实徐凌和徐泽州早就已经看过那两页纸了。

并不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见过。

徐晚晚从头开始给她讲那两页纸昨天的历程，还睁着眼编了些瞎话。

水果刀是徐晚晚觉得钝了便丢掉了，那玉镯是在她拿着把玩的时候不小心摔了的，至于那件衣裳，徐晚晚说她也不知道那是谁的，出现了她觉得好看还值钱，就留下来了。

虽然不知道海明对这些信不信，但海茹中途来了一趟，海明向海茹一求证，海茹昨日确实去将那两页纸放去了徐凌的书房。

别的都能不提，海茹是不会骗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