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琰和凌彻之所以震惊，是他们没想到这里人口中的仙女是真真切切存在的。

很难想象一个人可以让这么多人将她封为神明。

老板娘一边喝酒一边说，脸上少了几分自得，多了几分落寞。

仙女原本也只是玲珑阁里的一个姑娘，大家还没叫她仙女之前都叫她窈娘。

玲珑阁也不是什么清静高雅之地，是个满是欲望、靡音嘈杂之地。

窈娘生的一副惹人怜爱的模样，一双狭长的眼睛仿佛生出了钩子，将人深深吸引。

她长开后便成了玲珑阁的头牌，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每日来看她的人络绎不绝。

而她最绝的还要属身着乌日服装跳舞。

每当她跳舞的时候，座下宾客都目不转睛，一寸一寸追寻着她纱衣下若隐若现的肢体。

她赤着脚，舞步热烈，衣服上的银铃发出清脆的声响，听得人心神激荡。

每一支舞结束后，都是一阵巨大的欢呼声。

欢呼、瞩目、追捧，她确实是走马场上最闪耀的新星。

这里的人不管什么出身，也不管什么条条框框，只要那人能给他们带来快乐，忘却烦恼就好。

然后她的名声越来越大，附近的人不辞辛劳的赶来，只为看她一眼。

后来她每天光见一面那些个贵客都要花去大半天的时间。

于是，她想到一个法子。

那就请画师来给她画像，将她平日别人不曾见到的模样画下来，送给那些花重金的贵客，这样他们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也就是这样的一个契机，方空青得了个画师的职位。

他以前在南疆的时候就时常画些花花草草，蛇鸟虫鱼，所以王二哥问他会画画时，他直接回答会。

走马场这个西方小地，要想找到个会画画的文艺人可不容易，一听两眼放光，直接让他去了玲珑阁。

也就是这样的一个契机，方空青遇到那个人。

那个让他又痴迷又心痛的人。

一进玲珑阁方空青就被眼前的场景镇住了。

他来走马场这段日子，白日里就在栖身处歇息，到晚上才会去街口那个酒馆喝酒。

这外面的酒啊，他是怎么也喝不够，醇香带给他一丝混沌的自由，这可比南疆带着奇奇怪怪药味的酒好多了。

他在小心隐藏自己，他怕有人来扰了自己清净，他不想做什么土司了，只想好好做一回自己。

看着玲珑阁里雕栏飘纱的，他才发现，生活原来还有很多享乐。

老鸨见他那副模样，就当是个没见过大场面的穷书生了。

她带着他穿过人满为患的一楼大厅，避开笙歌热舞的舞台，走上了二楼。

这里的环境要清雅许多。

老鸨对着一间房敲了敲门，谄媚的说道：“窈娘，你要的画画先生，我给你找来了。”

“知道了，辛苦妈妈。”

里面传来了一声软糯糯的回答，如黄杏，明丽而香甜。

方空青想，这一定是个妩媚的佳人，他刚刚在楼下已经见着许多了。

老鸨可不管他在不在思考，得了声，直接将门打开，将方空青推了进去。

方空青一个踉跄，还没站稳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关门声。

他无奈的笑了笑，然后抬起了头。

这一下，一个身影就直直撞进了他的眼中，朝着她的心门扣去。

不是想象中楼下那些女子的模样和神态。

她的脸线条柔和，五官小巧精致，看得人生出几分怜惜来。

她坐在软榻上，面朝着上面的小桌，一手拿书，一手执棋，全神贯注的看着桌上的棋局。

她身着纱衣，此时又离得近，方空青可以明显的看到她扭着的腰。

那是一条极其优美的曲线，延伸向大腿。

方空青脑子一下子懵了。

而这时，软榻上的美人才落下那枚棋子，抬头看向他。

她脸上是恰到好处的微笑，多一分俗艳，少一分疏离。

可她的眼睛却始终噙着一抹妩媚，让方空青那混沌的心一下子化开了。

“窈娘方才在解棋局，怠慢了先生，还请先生不要怪罪。”

方空青回过神来，连忙想起书里的礼数，别别扭扭的回了一礼，低头说：“姑娘不必如此。”

“不知先生尊姓大名？”

这句话刚落，方空青的眼前就出现了一双脚。

艳丽的足甲，趁着双足雪白如玉，裤腿在脚腕处收紧，显得脚腕越发纤细，更要命的是，脚腕上还套着一个银链，随着她的步伐一上一下，闪闪发光。

“方……方……方……”

方空青喉咙发紧，一时没有竟无法将自己的名字完整说出来。

“阿窈见过方先生，日后窈娘的画像就全仰靠先生了。”

紧接着窈娘便让方空青画一幅她下棋时的画像。

方空青拿起早已备好的纸笔，看着又坐回去的窈娘深深吸了一口气。

这是他第一次画人，好像比以前画的花花草草，蛇鸟鱼虫要难得多。

可他心里却没有丝毫纷乱，因为他的大脑中有无数思绪正在迸发，乱窜。

她的笑容，眼神，腰肢，脚腕，玉足都化作了一缕缕线条。

他恨不得两只手同时作画，将他眼前的妙人立即描绘出来。

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了，屋内的光线变得昏暗起来了，下了一下午棋的窈娘伸了个懒腰。

这时，方空青终于将画笔搁下了。

方空青瞧了瞧画中姿态婀娜的美人，清纯之中带着一丝情欲，诱人但不艳俗。

他心中升起一股巨大的满足感，比他之前研制出任何奇药都要开心。

他原来还能做其他事情的啊，他的存在还可以对别人发挥一点作用。

他兴冲冲拿起画作，展示给窈娘看。

窈娘因为刚刚来了个哈欠，眼中蒙上了一层水色，见到完成的画，立马回了个笑容，那抹水光便在她眼中跳动着。

方空青屏住了呼吸，太美了，他想立马将她这幅神情画下来。

“方先生画技了得，窈娘十分喜欢，之后就烦请先生陪在身边帮我作画了。”

方空青毫不犹豫便答应了下来，离开的时候他鼓起了勇气，开口问道：“刚刚这幅画方某能带回去留个纪念吗？”

窈娘自然答应了。

方空青抱着纸笔从玲珑阁出来后直接回了家，没有再去那家酒馆。

他迫不及待的铺开画纸，将她那副模样画了下来。

从那以后，他每日一早就去到窈娘那里，看着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然后让那些片段画在纸上。

窈娘这个点子的绝妙也显现出来了，那些贵客对这些画作十分满意，看着这些画窈娘的形态神貌便跃然纸上，比干巴巴的见一面可好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