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一段时间，她每晚都能见到他来店里喝酒，每次都是要一壶烈酒与一壶淡酒，依旧喝了两杯就趴在桌子上了。
她一来二去也便和他熟识了。
一日深夜，其他酒客都走了，只剩下他依旧趴在桌子上。
她直接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立即抖了一下，抬起头，迷迷糊糊的看向她。
等他看清了她的面容，以为又是要打烊了，于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站起身来。
她见状直接将他又摁回了凳子上。
“诶诶诶，还没打烊呢，不着急，不着急。”
他听闻一愣，但随即轻笑了一声，也不再站起来，反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她见他又喝了起来，也来了些兴致，直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一只手托着腮，直直看着对面的人。
“你叫什么名字啊？”
那人喝酒的动作一停，看向了她，整个人带着倦意与超然的洒脱。
“知道这个对你有什么用，还是不知道为好。”
她不依不饶，看着他说道：“谁说没有用，知道你的名字，我们就算交了个朋友，以后你来喝酒给你算便宜点。”
说完她脸上还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神色。
本以为对面那人听闻便会立马回答，可她得到的只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她呆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良久之后，那人才停住笑，然后看着她说道：“好啊，我叫空青，以后我来记得酒钱给我算便宜点。”
听到这句话她才反应过来，脸上有隐隐热意，可她却抬起下巴，双眉一挑说道：“放心，我说到做到。”
空青直接无视了她强装得意的神情，继续喝着酒。
“喂，你是姓空吗？有这么奇怪的姓吗？你不会是为了便宜喝酒乱编的吧？”
空青抬眼看了她一眼，她脸上有些愤懑，正双目睁圆的看着他。
“你们这儿，姓什么的最常见？”
“自然是赵啊、李啊、周啊这些咯，等等，你不会是要编一个姓吧，果然方才是骗我的。”
她直接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空青。
空青如若无事的喝完手中的酒，抬头看向她说：“小生姓方，方空青。”
她心里默念着，原来他姓方。方空青，倒是个好名字。
只是为什么感觉哪里怪怪的。
方空青见她不再追问，轻笑了下，这“方”是刚才她话中提到过的，他就随便拿来用了。
其实他没有姓，在南疆所有人都叫他空青土司。
不过这边都要讲究个说名道姓，那他也得入俗啊。
“方先生，你打哪儿来啊？”
“南疆。”
“南疆？你看起来文质彬彬的，一点也不像他们那蛇眉鼠眼的样子，倒像是中原来的落魄公子哥。”
她在生于走马场，长于走马场，见过的南疆人没有一千也有一百了，他们给她的印象都是矮矮小小，唯唯诺诺，一双眼睛缩在深邃的眼眶里，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四周。
方先生可一点也不一样。
方空青笑而不语，南疆人都信奉原始自然，住在远离喧嚣的地方，所以就算必须要出来，在这人声鼎沸的地方也难免面露局促，这在外人看来确实不好看。
她见方空青又喝酒不理她，于是换了个话题问道：“方先生，你来这儿干嘛啊？”
方空青将酒杯放到桌上，学着刚刚她的模样用手撑着头，手指轻轻敲着酒杯。
“在想哪里更适合我去呢。”
她有些听不明白，可她不想自己费脑子去想。
“想有什么用，还不如亲自过去看看。”
方空青听闻一愣，又哈哈大笑起来，然后他便起身晃晃悠悠向外走去。
他的话语也从门外传了进来。
“我现在发现啊，这里就挺好的，人，简简单单，直来直往，等我将中原的酒和乌日的酒品出个高低来再决定去哪。”
她听闻不禁哑然失笑，原来他每晚点一壶烈酒和淡酒就是为了品两者谁更胜一筹。
如果，她自己酿出了走马场这里的特色酒，刚好他也喜欢的话，他是不是就可以留在这里了？
之后几日方空青有没有品出哪地的酒更胜一筹她是不知道。
可，有一件事，她却是明明白白。
他没钱了。
就算她给他算了便宜的酒钱，他现在也掏不出来了。
她沉不住气，问他第一次来那么大手笔是怎么回事，他也只是挠了挠头说是才把毛驴卖了换来的银子。
她翻了个白眼。
“方先生，你可不能就这样吃吃喝喝不赚银子啊，这样怎么能活得明明白白。”
这话让方空青抬起了头，双眼漆黑认真。
“赚银子才能活得明明白白吗？”
他的话，他的眼神让她心里一跳。
她抬起下巴，高声说话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当然了，我们普普通通的百姓这辈子就是为了赚银子，赚好多好多银子然后好好活着就是活明白了。”
“那……有什么办法吗？”
他收了眼中的深沉，怯怯懦懦的说。
她见状立即拍了拍胸口说道：“包在我身上，隔壁王二哥是个有门道的人，明天我去问问他。”
她心中偷乐，男人还是得有份正经工作，这样才好过日子。
不过她现在想到以后发生的事情，只想让自己把之前的话吞回去。
千万别去那里，如果就让你在这小酒馆里刷刷酒坛多好，这样的话你就不会消失在我生活里了。
老板娘抬眼看了看眼前的柳琰和凌彻，略带苦涩的笑了笑。
“后来，他在王二哥的介绍下去了玲珑阁里，做了个画师，给别人口中的救难仙女画像。”
她深呼吸一口气，才继续说道：“然后，他就很少再来这了。”
她说完才抬起头，然后她就看到柳琰和凌彻紧皱双眉。
“怎么？不相信我说的，我一把年纪了骗你们做什么，如果他现在还是时常来的话，我还至于现在一个人嘛。”
柳琰和凌彻不说话，依旧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老板娘暗思了一会，猛然站起来，看着他们说：“你们不会是不知道救难仙女的事吧。”
柳琰看着她点了点头，又从钱袋中拿出一块碎银，推到了老板娘身前。
老板娘砸了砸嘴，一把拿起那块碎银，又毫不顾忌的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看着他们说。
“行，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就再和你们说说这救难仙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