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呢怎么这种语言让我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

原来是人鱼的语言，去年吉娜奶奶带着我进入山湖湖底的时候，我听过人鱼的歌声。

但是不应该啊，那个时候并没有觉得人鱼说话有这么难听啊……

“你确定吗？我听过山湖里的人鱼说话，好像并没有这么难听？”我忍不住把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

艾伦点了点头，“的确很难听，我也只是猜测，里面有两个音节，我曾在吉娜奶奶和人鱼交谈的时候听到过。这方面我并不是专业的，不如让奥利维亚来听一听，她钻研古代魔文，精通各种魔法生物的语言。”

半个小时后，奥利维亚带着一脸睡意来了。

“难得今天没课，我昨晚熬夜看了一晚上的小说，今天才睡下没几个小时，就被你们的电话吵醒了。”她一边抱怨一边将自己海藻般的头发卷起来，用一个简单的皮圈扎好。

“你一定得听听这个。”艾玛说着看了一眼冥想盆。

“当然，不然我也才懒得起来呢。”奥利维亚将头发卷到胸前，然后低头进入冥想盆。

半分钟后，她抬起了身子，神色古怪。

“我得再听一遍。”还没等我吱声，她就又把头埋了进去。

这一次居然连头发也一并放了下去。

就这样来来回回四遍之后，奥利维亚终于给出了她的判断。

“这可能是古人鱼的语言，但我也不是很确定。”

“什么？”我有些惊讶，“古人鱼？”

奥利维亚点了点头。

“人鱼一族算的是世上最古老的种族之一了，甚至有传闻，塞壬的歌声其实最开始也是从人鱼那里学来的，毕竟大家也算是邻居。”奥利维亚解释说，“在漫长的岁月里，人鱼的语言也发生着变化。关于语言的变化，想必你比我的感受要更深一些。”

奥利维亚说完看了看我。

的确，很多修真界的咒语法诀，最开始的念法都是古语，古语的发音与现在并不相同。

修真界还专门有一个古代语言研究部门，专门对这些古语咒语进行改良。

部分咒语，用现代语念出来威力平平，但是一旦用古代语言念出，就会有惊天地泣鬼神的效果。

“怪不得它听上去有点像是山湖中人鱼的语言，但是又很不一样。”我捋顺了思路。

“先别急着这么想，我也只是猜测，毕竟这种语言很早就消失了，现在山湖里的人鱼用的并不是这种语言，我也只是通过部分音节判断的。”奥利维亚抱着胸靠在身后的墙面上。

壁画上原本正在专心打麻将的巫师也都停了下来，他们都看向了奥利维亚，似乎在等她继续说下去。

奥利维亚没有让我们失望，她念念有词，我隐约听到几个熟悉的音节——她似乎正在比对歌声中的发音。

不一会，奥利维亚就抬起了头。

“这段记忆中的歌声里有一个音节发音，”她紧接着发了一个很奇怪的音节，我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形容这个音，它听上去像是舌头裂开以后上卷了。

“这个音在中世纪的一些书籍中曾经出现过。这个音节后来很快就被另一个更简单的发音替代。”奥利维亚紧接着又发出了一个音，尽管我觉得这个音节也同样很奇怪。

“类似的音节还有几处，不过人鱼一族的文化并不是依托于文字存在的，所以单凭这些还没有办法完全确定这种语言就是古代人鱼的语言。”奥利维亚给出了最后的判断。

不过这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就在这时，壁画上的那个中世纪贵妇发出一声惊叹：“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她的声音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

艾伦抬头看向壁画上的贵妇，她的头上别着一朵斯威得花（一种可以散发出安眠香气的带有魔力的花朵），显然她也是一个巫师。

“我们是不是可以问问她？她是中世纪的。”我用手指指了指壁画上的女人。

“不要用手指这样指着一个女士！这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女巫生气地冲着我大喊，她的几个牌友乘机从牌桌上摸了一块麻将。

“抱歉，女士。”

贵妇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我的歉意，她清了清嗓子，“不过有一点我需要指正，我并不是中世纪的，这幅壁画是近代画家的作品。”

背对着壁画的艾伦忍不住对我做了一个鬼脸。

“但是，”贵妇顿了顿，指了指刚才偷牌的那个巫师，“他是从另一幅画里来的，那副画是件老古董。”

她指的是坐在她左手边的一个老女巫。

这个老女巫的头上戴着一顶奇怪的帽子，看上去就像是在脑袋上长了一棵树。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会出卖我。”她吸了吸有点红的鼻子，“但是我得听一听才知道。”

我一开始有点发愁，毕竟谁也不知道怎么让壁画里的人进冥想盆，但很快我就打消了这个顾虑。

奥利维亚开始唱了起来。

艾伦贴心地用咒语把我俩的听觉暂时封闭起来，虽然对于修士而言这简直是信手拈来。

老女巫的神情从一开始的放松，渐渐变得严肃，等到奥利维亚唱完了，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艾伦也解除了咒语。

“如果我说我曾经听过这种语言，你们大概会很惊讶，但事实上的确如此。”老女巫摆弄了一下自己的帽子。

“真的吗？”奥利维亚也忍不住惊讶道。

“是啊，很多年以前，唐诺斯科山湖里的人鱼用的就是这种语，那个时候我还很年轻。这里面的许多音节，早在几百年前人鱼就已经不用了。”老女巫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

我有些一闪而过的好奇，原来壁画上的人也会有回忆吗？

那他们到底算是什么？灵？还是魂？

“哦！”艾伦突然大叫起来，打断了老女巫的回忆，不过她并没有因此而感到生气。

“我知道你是谁！”艾伦大声说道，“你是杜巴森林的黄昏！”

什么？

我有些疑惑地看着艾伦。

杜巴森林的黄昏？怎么会有女人叫这种名字？

但很快我就意识到，这并不是眼前这老女巫的名字，应该指的是她所身处的那副画的名字。

“我在校史陈列室里看到过你，上面写着，公元1132年，斯穆特捐赠。”艾伦飞快地说道。

这次不光是我，就连奥利维亚和壁画里的巫师也惊讶地看着艾伦。

那个贵妇甚至用极为震惊的口气说道：“天哪，我没想到居然忽会有人把这种乱七八糟又没什么用的信息记得这么牢。”

显然她说出了我们的心声。

“唔，”艾伦愣了一下，然后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就业迷茫的那段时间，曾经想过当一个画家。等等，重点不是这个。”

艾伦看着杜巴森林里出来的老女巫，“如果你的记忆没有出现问题，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唱首歌的人，很可能是一条精通古代人鱼语言的人鱼？”

“当然，不排除另一种可能。”我有些犹豫道。

“一条活了几百甚至上千年的人鱼。”

人鱼可以活这么久吗？

晚上，我在《你不可不知道的一百三十种神奇生物》中找到了答案：

人鱼和人马、巨龙等一些种族一样，有自己的文化和历史，他们拒绝被定义为“动物”，却也不把自己定义为“人”。他们在世界各地都有分布，即便是极为冰冷的海底，也生活着一种名为“麦迪”的人鱼，据说他们可以在零下的海水中生存。

尽管人鱼的样子千姿百态，但是总体来说还是以人身鱼尾为主，1876年丹麦巫师发现的人腿鱼头人鱼其实是他们用生长魔法拼凑起来的怪物。

不同区域的人鱼生活习惯、语言文化，以及他们的魔法都是不同的。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们的文化和魔法也深深受到当地巫师的影响，尼罗河流域热人鱼就更擅长灵魂魔法。

人鱼的寿命远远大于巫师，他们的寿命普遍在300-400年左右，已知最长寿的人鱼是一条名为“尼娃”的雌性人鱼，她生活在挪威峡湾内，寿命长达438岁。

很早以前，人们常将人鱼和塞壬弄混，原因是他们都生活在海中，用美妙的歌声诱惑来往的船只，但实际上，人鱼和塞壬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物种。除此之外，在东方海域内，还生活着一种和人鱼极为相似的神奇生物，东方修士将他们叫做鲛人。尽管鲛人和人鱼都是人身鱼尾，但是巫师们已经掌握足够了证据以表明，他们是两种不同的物种。

目前关于鲛人和人鱼最合理的解释，应该是巴尔努·沃特斯的同源论，人鱼和鲛人应该是某种原初物种在演变过程中分化出来的两个巨大分支。

我合上书，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联系到塞西尔夫人的指引，那鬼东西一定另有来历。

不过我思来想去也没弄明白，倒是那枚果子，被我拿出来又放进去看了好几遍。

就在我打算爬床睡觉的时候，突然一阵惊叫声从远处传来。

虽说是尖叫声，但实际上因为距离过远，正常人几乎听不见。只因为我的五感敏锐，所以才被我捕捉到。

“拦住它！”

是季川的声音。

“该死，你闪开，让我来！”

紧接着是迪恩的声音，语气和他平时的冷静淡漠完全不一样。

夹杂在他们话语之间的是某种浓重的呼吸声，还有物品被打翻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我推开窗户望去。

在兽舍的边缘，靠近黑森铃的边缘，迪恩和季川正在对付一只巨大的野兽。

那只野兽看着就像是一只巨大的犀牛，但是却比犀牛要大得多，尾巴也不想犀牛的又小又短，而是和鳄鱼一般拖着一条巨大的尾巴。

它看上去已经陷入了狂暴的境地。

虽然我觉得迪恩的巨龙血统对付这家伙一定是小菜一碟，但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心态，我从塔楼顶一跃而下，在夜色的掩映下，朝着兽舍方向御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