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非弱一边放羊,一边和李石影聊天,不知不觉两个小时过去了,两个人都感觉对方挺好交往的。李石影的同学也收起了画板,往下走来,“喂,李石影,咱们该回去了,要不然王老师该着急了”。
“嗯,好的,你画完对面山坡上的那一片桃林了吗?”李石影问道。
那同学已经背着画板走近了,“画完了,即使没画完也该回旅社了”。
李石影的那同学,是一个不太高的瘦子,走起路来速度挺快。他到了来非弱跟前,李石影介绍道:“这小弟姓来,山下村庄的村民,初三学生。”
介绍完来非弱,他指着这瘦小伙,“他是我同学高含”。
“你好。”
来非弱热情地打招呼,并伸手试图同对方握手,但高含只是回了一声“你好”,就转过身去。从他高傲的眼神中,来非弱明显感受到,一种高不可攀的气场。
李石影说:“小来弟弟,我的地址是省会市,南北街666号,海涯风美术学院。以后我们可以书信联系。”
来非弱说:“好的,李哥,我已经记住你说的地址了。到时候我会给你写信的,我们队是来家峪村十三队,你也可以写信给我的,就写来非弱收。”
两位美术学院学生开始下山了,来非弱也要回家了。他挥着鞭子,把羊群赶到羊肠山路上,然后挥着双臂做驱赶的动作,在后面吆喝一声:“走,回家啦!”话音刚落,领头红母羊像是听懂了指令一样,迅速往山下跑。后面的29只羊也紧随其后往山下跑,一溜烟,不到一分钟,羊群跑到了家里,来非弱已经听到,母亲吆喝羊群进羊圈的喊声了。李石影和高含看得目瞪口呆:“我们下山才走不到五十米,这羊就跑回家进羊圈了,真快。”
来非弱笑着说:“这都是养成习惯了,羊群已经认得回家路了。”
“它们这么聪明吗?”李石影问。
来非弱笑着说:“聪明什么啊,放羊都不敢在山路边上吆喝,不然,即使刚上山,领头羊也以为是让回家,顺着山路一溜烟回家了,我还得回去赶它们重新爬山。”
李石影和高含,被来非弱的话逗笑了,三人笑着在崎岖的山道上,向下走着。当到了自己家院子外,来非弱说:“李哥,高哥,到我家做客吧。”
“不了,时间不允许了,已经五点了,回去晚了王老师又絮叨了。”李石影看了一下手腕说道。
来非弱想了一下,说道:“去镇上你们住的那家旅社有八里路,你们步行太慢了,我让父亲开三轮车送你们。”(十三队通往村委旁边公路的,那条村级路,虽然没有用水泥硬化,但是已拓宽了一些,能跑三轮车和一般小型车了。)
李石影说:“那怎么好意思,我给你们一点油钱吧。”
来非弱说:“说这个就见外了,李哥今天我们聊得投机,所以这点小忙,我还是能帮的。”
来非弱跟父亲说了,父亲也很热情地说:“这是小忙啊,几里路而已。”
李石影忙说道:“谢谢大叔了。”
高含一看来非弱父亲,从车棚里开出的蓝色农用三轮车,皱着眉头轻轻摇了一下脑袋,但也没拒绝,毕竟八里路走回去确实挺累,何况时间也晚了。来非弱将一个草席铺到车斗里,李石影和高含坐到上面,来有利发动起车来,向着镇驻地出发了。
“爸,您开慢一点,安全第一。”
“知道,知道,安全第一。”来有利说道。
李石影在三轮车斗里,挥手告别:“来弟弟,再见了,记得写信。”
“好的,常联系!”来非弱也挥着手告别。
周日过后,星期一,来非弱五点半起床,刷牙洗脸。他吃了三根油条,喝了一大碗母亲做的大米粥。他接过母亲叠好的一包煎饼,绑在车坐上,又装了一饭盒鸡蛋炒虾皮,放到自行车前筐里。然后骑着自行车去学校了。母亲每一个星期给他8元生活费,让他买食堂里的馒头,包子,油水不多的炒菜。一份菠菜二角,一个包子四角,自己拿的煎饼吃完了就买馒头,两角一个。
来非弱骑着一辆蓝色自行车,先是往东一路下坡,不费劲狂奔六里路到了镇上。然后,他又往东北骑行四里路的上坡,越蹬越累,最后临近学校半里路,陡度达到近六十度了,就气喘吁吁地推着车走。周六回家时,又是刚好相反的经历。每一个骑单车的同学,都是这样难的,除非是被父亲用机动车送的。八壹中文網
来非弱六点钟出发的,七点二十到的学校,他每周一都是如此的。自行车扎胎的时候除外。他满头大汗地把自行车推到存车区,进入教室时也才7:30,离8:00第一节课还有半小时,屋里只有二十多个学生。“来非弱,你来了。”“来非弱,你看你热的啊。”前排几个女生打招呼。
“嗯,我来了,又累,又热啊!”来非弱说着坐到最后一排座位上。
最后一排男生居多,他居然是最后一排第一个来的。他坐下来,歇息,拿起桌面上的世界历史课本,当扇子扇风。第一节课是语文,当他到桌洞里取语文课本时,一片纸条掉落在地上。他赶紧捡起来,一看有点意外。纸条上是用仿宋体写的娟秀的文字:非弱,我骗不了我自己,我喜欢你,喜欢你快三年了。本来打算这样默默地关注你就满足了,可是又不甘心,说出来又没勇气。再过三个月就毕业了,你知道这三年来,有一个女孩每天都默默看着你吗……
没有署名的一封表白信,把来非弱整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