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璃在进宫赴宴前一日，终于把给皇后夜沫准备的寿礼赶制出来了。

莫清商在看到这寿礼的一刻，也不得不承认，司璃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果然是个兰心慧质的姑娘。

这是一件极精美的礼服，颜色是偏深的紫罗兰色，这是一种看上去很美但是一般人难以驾驭的颜色，但是夜家人正如她们的姓氏，皮肤都是偏白，好像暗夜里的月光，配上这种紫罗兰色，更显得媚惑而神秘。

衣服上没有炫丽的花饰，只是用金线和银线细细地绣出繁复的花纹、云饰、凤羽，所有的图案都是写意的线条，偏偏不会让人觉得简陋，反而给人一种极高雅又极内敛的美感。

最难得的是衣服的款式，胸腰那里竟然是完全贴合着身材的尺寸来裁剪的，不似平常妇人的宽袍大袖，只靠一根腰带来束出曲线。这服帖的裁剪，自然更能衬出穿衣人婀娜的身姿。

奇怪的是，莫清商想到这衣服的样式，脑子里幻化出的，竟然是司璃本人穿上这件衣服时的样子，肌肤莹白、胸襟曼妙、纤腰细细、莲步款款……他悄悄摇了摇头，令自己回过神来，向着司璃说：“这是你做的？”

司璃微微一笑，“本王妃还没有这么巧的手。这自然是清荷苑里的丫头们一起熬夜的功夫。不过，这个款式，还有这个花式，是我的主意。不知王爷以为如何？”

莫清商低下头，“我还以为这里面有你的手工。”

司璃以为莫清商嫌弃她不擅女红，立即反驳道：“自然是有的。你看这衣领上的云纹，丝丝入扣，就是本王妃亲手缝制的！”

“是吗？”莫清商凑过去认真看了看，脸上露出淡淡笑意，“尚可。”

“哼，想让本王妃亲手缝条裙子给她，这可不是人人能有的造化。”司璃得意地说。

莫清商低垂的眸子里却突然闪过一线寒光，他向着跟随在身侧的慕容漪瞥了一眼，慕容漪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莫清商抬起头，轻轻伸出手抚了抚那轻滑细软的面料，点点头说：“那好吧，这件华服，就作为我们府里献给皇后的首礼吧。倒是比我准备的基本礼品要更独特一些。明天进宫的时候，就请王妃亲自献上吧。”

司璃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但眼底里一抹雀跃却没有逃过莫清商犀利的眼睛。

莫清商忽然说：“这么一件漂亮的衣服，是不是应该薰些香料？拿出手更精致一些。”

司璃忙正色道：“不可！”

“为何不可？”莫清商追问。

“不论美食美器美衣美人，均要有个度。适度才是美，否则就是画蛇添足。这衣服无论色彩、样式、还是花饰，都已经让人惊艳了，何必还要弄出些香味来，反而让欣赏它的人找不到重点。”司璃侃侃而谈。

莫清商心悦诚服地点了点头，“王妃果然聪慧！”他又向着白芷说：“快把这衣服好好收拾起来，放到本王那个青玉匣中去。切记用绵纸包好，不要用香，免得像王妃说的那样乱了味道。”

白芷点点头，捧了那套华衣走了出去。慕容漪向司璃点点头，也跟了出去。

莫清商又看了看司璃，“明天想必辛苦，切让不要乱说乱动。”

司璃“哼”了一声，不愿理睬莫清商。上一次进宫的情形又浮现在眼前。自己这么扒心扒肝地对待莫清商，最后落了什么结果？想想心寒。

莫清商见司璃面色不善，也不多言，只说了句“本王都是为你好！”便转身走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白芷和如烟早早就把司璃从床上拉了起来，手忙脚乱却又一丝不苟地为她打扮起来。司璃认命地闭着眼打盹儿，等她们收拾好了，自己在镜子里一看，不禁惊艳！

只见金钗闪闪、珠钿莹莹、鬓如乌云、面似桃花，整个人秀雅灵动、贵气天成。

白芷和如烟也看呆了。如烟说：“小姐啊，你变样了，跟刚大婚时不一样了！”

白芷瞪了如烟一眼，也笑着说，“王妃才几岁？女大十八变，自然是越变越好看了！”

司璃向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果然顾盼神飞。她心里知道，嫁人时的司璃，是自己刚刚穿过来没多久的时候，原主在将军府里倍受搓磨的，身子也是病病歪歪、气色能好到哪儿去？现在的自己，衣食无忧，又经常调理些好东西补养身体，气色好了，人自然看上去会美一些。

“走吧，不要弄得太花哨，毕竟，今日的主角是皇后娘娘啊。”司璃收拢笑颜，正色说。白芷和如烟连忙答应着，也匆匆收拾了一下。随着司璃走出了房门。

比之上一次进宫，现在的司璃是一脚迈、八脚跟。除了白芷和如烟，还有另外两个二等的丫鬟捧着司璃用惯的器具及备用的衣饰什么的跟在后面。一群人袅袅婷婷地从清荷苑中出来，上了早就等在门前的马车。

莫清商已经坐在车上了，看到司璃上来，眸子微微一缩，认认真真地看了她一眼。

司璃奇道，“有什么不对吗？”

莫清商严肃地说：“什么都不对！”

“啊？”司璃有点慌，“这是白芷和如烟帮我妆扮的，我就怕有什么地方不合规矩。如烟不懂事，白芷应该不会弄错吧。”

莫清商略带磁性的嗓音低低凉凉的，“今天是皇后的大喜日子，你打扮得这么漂亮，难道是要去抢她的风头吗？”

司璃睁大了眼睛，难道自己长得漂亮也是罪吗？她气鼓鼓地说：“王妃不都这么打扮嘛，这都是有定例的。我也没有多添一样东西，总不能故意往丑了打扮自己吧。”

“无妨。”莫清商说。

“啊？你说什么？”司璃没听清，向莫清商投去疑问的目光。

莫清商薄唇勾起一条俊逸的弧度，“我说无妨。既然王府的膳食好，已经把你养白了养胖了，本王也只得认了，自会护你周全的。”

“你嫌我胖？”司璃挑起清秀的眉毛，瞪着莫清商。但是心里，对莫清商拐着弯儿地夸自己漂亮，还是觉得挺开心的。

莫清商不理睬司璃，把目光挪向了马车外面。但是，他听见了自己的心跳，比往日快、比往日急，他深深吸了口气——这个司璃，总让自己情不自禁。看起来，还是要远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