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问见莫清商第二次问到这样的问题，知道躲不过去，只好说：“其实，司璃的母亲，是我的救命恩人。”

“怎么回事？”莫清商皱起了眉头。

夜问叹了口气说：“当年，因为我醉心于医术，准备跟师傅悄悄远遁山林去精研医术，我那个妻子、也就是夜如意的母亲，十分不满，就把我的行踪密报给了家主。”

“家主得知后自然十分生气，就带着人找到了我，要我跟师傅一拍两散，立即回夜府去做一名合格的家庭继承人。我当时年轻气盛，不愿一生受人摆布，坚决不肯就范。家主痛心疾首，就按着族规，要我把家族这些年来为了培养我成长而付出的心血精力悉数还给家族。我就咬牙承受了挑断脚筋的酷刑……”

“你们这个家主真是残忍啊。你们的族规更是恐怖，我还真没有想到，在我北境国文明治下，竟然还有如此野蛮蒙昧的手段，而且，居然还是后族……”莫清商不由得感慨了一声。

“呵呵，你以为，北境国人口百万，百年大族也多如牛毛，夜氏想要独占鳌头，不付出代价哪里能够做到？”夜问摇摇头道。

“后来呢？”莫清商催问。

“唉，年轻人还是兴急，我就在说到关键处了。当时，我受了伤，行动不便。夜如意的母亲认为我的所作所为令她蒙羞，所以不肯跟我离开夜氏，也不管我的死活。我一个人强撑着躲在郊外的庙里，想等伤养好些再去找师傅。”

“可是，想不到的是，我已甘愿放弃荣华富贵，可我的那些兄弟堂兄弟里面，竟然还有人对我不放心，想干脆杀之而后快。我当时本就受了伤，又遇刺，虽然拼死杀掉了两个刺客，可我自己也奄奄一息了。当时，司璃的母亲正好来庙里烧香，就伸出援手救了我。”

“司璃的母亲原来是你的救命恩人？”莫清商万万没想到事情竟然是这样的。他鄙夷地看了夜问一眼，冷哼道：“司璃的母亲好心救了你。那时她已是大将军夫人，你怎么敢又对她动了非分之想？你这不是恩将仇报吗？”

夜问苦笑了一声，两只手都有些微微颤抖起来。他声音粗涩地说：“我这一生，如果说对不起哪个人，那就是司夫人了。她之前对我略有耳闻，见我伤重可怜，就想带着我一起回城去看病。没想到，那个追杀我的人不死心，见派出的刺客都失了手，竟然又在半路上伏击了司夫人的车马，一定要杀我而后快。”

“司夫人手无缚鸡之力，她身边的护卫也不堪重用。结果，我们都被那个人抓住了。那个人为了折磨我、羞辱我，给我喂了春药，把我和司夫人关在了一处。我当时已无能力对抗药性，就……”

“那个人是谁？手段如此卑鄙？”莫清商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声音却冷着仿佛带着冰碴儿。听得夜问心里都一个激灵。

“当时我并不清楚，不过这些年来，看看我走以后，夜氏一族中真正的受益者，我断定是夜天望无疑。”夜问说。

“夜沫的爹，当今国丈？”莫清商不由得又追问了一句。

“九成九的把握。”夜问说。

“好，先记下这一笔。那么，司璃的母亲就是那一次……”莫清商停住了话题，不管怎么说，他还是不好意思公开谈论自己岳父和岳母之间的事情。

夜问淡淡一笑，“那倒不是。”

“嗯？”莫清商眸中寒光一闪，难道，两个人此后还有牵连？

夜问已经开口说道：“那一夜之后，我痛不欲生，只想寻死。可是我当时本就重伤，一夜贪欢又亏了身子，就是想死也没有办法。司璃的母亲起初非常的痛苦悲愤，可是她发现我比她还狼狈的时候，反过来还要劝我，要我一定不能再做傻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将来，才有机会给她报仇。”八壹中文網

“我听了她这话，真是吓得要死。我那时候觉得司夫人也是萌生了死志。可是她是受我牵连，只要我死了，就一了百了，我怎么能让她去死？于是，可笑的事情发生了，她防着我自杀，而我又防着她自杀，我们互相把对方都牵挂心里，加着一百个小心地相处。夜天望关了我十天，这十天里，我也就……”夜问顿了一下，略提高了声音坚定地说：“我也就爱上了司夫人这个体贴温婉而又坚强的女人。”

“这么说，你和司夫人……”莫清商刚开口，就被夜问一个冰冷的眼神给制止住了。夜问把身子往前探了探，好让莫清商能够更清楚地看到自己的表情，他一字一句地说：“我与司夫人，只是精神上的相知相契，除了被药控制的那一夜，我和她再也没有做过一件及于乱的事情。”

“那么司璃她……”莫清商微有些惊讶，原来司璃就是这样来到人世的？这也未免太荒唐了。又想到那夜问是在药物的控制下才与司夫人做了那种事，怪不得司璃虽然貌美如花，但很长一段时间里，京城都传说她脑子有问题，人有些木讷憨傻。可是，就在她遇见自己以后，怎么又忽然变聪明了呢？

夜问哪里知道莫清商一肚子的迷团？他长叹一声，拍拍桌子道：“也许这就是天意吧？我也是过了许久，才知道有这么一个孩子。可是心中有愧，除了她小时候体弱，给她看过几次病，无事从来不敢打扰到她。”

“怎么？司璃的医术，不是跟你学的？”知晓了夜问是一位神医之后，莫清商一直以为司璃的医术是跟夜问修习的，或者是夜问暗中传授的，但是现在看来，好像另有其人？

夜问也睁大了眼睛不解地说：“那孩子的医术没有师承吗？我还以为，是她母亲念及我是为了学医而被家庭驱逐，也是因为学医才机缘巧合下与她相识……我还以为，她是想让这孩子也传承我的家学，不要忘记有我这样一个父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