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府内,有人送来请柬一张,邀请御史去君子楼一聚。
待看清落款名字,御史叹了口气,让下人扶他起身赴宴。
管家面有担忧:“大人,您如今身体还未痊愈,大夫说过的,让您多休息,莫要再动气。”
御史叹气:“如今把柄被别人捏在手中,哪儿还有我做选择的权利。”
君子楼,天字一号房,御史一人进入,留两守卫在门前等候。
包厢内,司谌正在摆弄着茶盏。
听到声音,司谌难得面上带了分笑意:“御史大人,听闻你病了,冒昧约你出来,还望御史大人莫要见怪。”
御史冷哼一声,从辈分来看,他算是司谌的长辈,便也径直坐下。
“怎么,现在都由你来代你爹出面了?”
没理会御史话语中的轻视,司谌淡淡道:“这也得看什么时候了,若是换作之前,那自然是该有家父来同御史谈话的,只不过如今么,由我代劳便可。”
御史面上的冷意更甚,偏也无可奈何。
一番看似文绉绉实则布满刀光剑影的对话展开,以御史妥协为结局。
司谌起身送御史离开,御史的背影好似老了几岁。
纤纤等御史走远,这才从屏风后出来。
“有劳司公子了。”
司谌的眼神格外温和:“墨夫人过谦了,能如此快的扳倒御史,墨夫人功不可没。”
纤纤:“若是没有你们兄妹相助,我这君子楼也无法安稳的发展。”
两人来回谦让着,直到司鸢进来后才打破了局面。
“夫人,哥,凉生姐姐做好饭了,快去吃吧。”
纤纤微笑:“好。”
第二日早朝,已称病在家的御史又上朝了,同时还有他上奏的告老还乡奏折。
本以为皇帝会意思意思的拦一下,但皇帝直接就批了,还表扬了一番。
御史脸色不好的出了宫,彼时程浩一家还在风溪镇待着,对京中的诸多变故并未收到消息。
南方的涝灾成功解决了,丞相出的主意,执行的是他的门生。
但皇帝心里清楚,真正出主意的,是那个君子楼的东家墨寒。
司丞相再次入宫,同时带来的还有北方旱灾解决的问题。
皇帝面上含笑,心地也升起几分疑虑。
“丞相,那墨寒的经历,可调查清楚了?”
司丞相毕恭毕敬:“回皇上的话,微臣已经查清,那墨寒是土生土长的沿村人,在程浩中状元前,从未出过沿村,其父是杀猪的,其母读过几本书,但身体虚弱也早早去世了。”
“墨寒的改变是在被程家抛弃后,或许是上天垂怜,不忍心她深陷绝望,便让她发现了红薯与土豆。”
皇帝点点头,丞相所查和他派人去查的没什么差别,既然墨寒出身干净,如今又纳税了不少,南涝北旱的问题皆有她的功劳在,若是不给些庇佑,倒是说不过去了。
“丞相,依你所见,该怎么赏赐墨寒?”
被皇帝询问意见,有时候还真不是一件好事。
心里明明有了主意,却偏还要看看你想得与他是否一致。
“封公主郡主什么的,有些太过明显,倒不如让镇南侯之母将其收为义女,说起来我那不争气的女儿惦记着君子楼的吃食,平日里总往那儿跑,这件事还是她告诉微臣的。”
“说是那日镇南侯之母突发急症,得亏墨寒反应过人稳住了情况,就连城内有名的楚大夫都夸赞她处理有方,若是没有墨寒,老夫人的命可能就当场交代了。”
皇帝挑眉:“哦?那照你这么说,这个墨寒还懂医术?”
司丞相早已做好了准备,回道:“鸢儿也问过她了,她说是翻阅过医书,恰好有看到这一偏方。”
皇帝:“那倒是巧了,这墨寒,运气倒是不错。”
司丞相明白皇帝心中的担忧,隐晦道:“皇上,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帝笑:“朕不让你讲,你便能憋住吗?”
司丞相:.......
“皇上.......”
这一声,倒像是受了委屈一般。
皇帝见状也不再调侃:“行了,你说吧,朕听着呢。”
司丞相这才接着道:“这墨寒身上的确有些神奇之处,但微臣的女儿时常与她待在一起,能感受到她的真诚与善意,这样的一个女子,不会对硕燕朝产生危害,既如此,我们也不妨适当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从功劳来看,墨寒所做出的贡献是远大于程浩的。”
最后一句话,算是司丞相铺垫那么久的目的了。
皇帝手指轻敲龙椅,道:“技不如人,输了,也是应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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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办事效率很快,前脚司丞相刚出宫,后脚洪公公就到君子楼去宣旨了,与洪公公同来的,还有镇南侯的老夫人。
彼时君子楼还有不少客人,是以墨寒被皇帝指定为镇南侯老夫人义女的事瞬间被传开。
镇南侯为世袭的爵位,当年祖上在硕燕朝危难之际舍弃自我性命换取皇室安全,这才得了此殊荣。
虽说没有实权,但镇南侯人脉广,名下铺子也不少,在硕燕朝百姓心中地位很高。
这是纤纤第一次下跪,郑重的行了礼叩谢了皇恩,那瞬间,纤纤觉得灵魂也跟着舒畅了不少,大概,是原主释怀了吧。
老夫人笑吟吟的扶起墨寒,从第一眼看到这个孩子,老夫人便觉得合眼缘,后听说了她的故事,更觉得心疼。
便是皇上没这个旨意,她也是会把墨寒当亲女儿一般对待的。
等薛舒婉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距离御史辞官有半月,薛舒婉身子踉跄,扶着桌子才勉强站稳。
丫鬟青禾忙上前扶着:“夫人。”
薛舒婉苦笑:“如今看来,回京,怕是没有希望了。”
或许是在程浩身上体会到的失望已经够多,薛舒婉对这件事倒在起初的难以接受后心情平复了不少。
她安安静静的等候着程浩的归来。
丫鬟仆人们感受到了薛舒婉心情的变化,一个个做活的到时候都更加小心翼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