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原本愉悦的心情瞬间变得充满了戾气,面无表情的呵斥一声,“转过去,面朝墙。”
“哦。”潘迎娣欣赏得正开心,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记分员,只能懵懂的转过身对着冰凉的黄墙。
屋里重新陷入了深深的安静。
…
沈青笛是被人喊醒的。
“青笛,青笛,你起床了吗?”
是赵金花的声音,沈青笛迅速从被窝里爬出来,先观察了空间外的环境。
弟弟暂时没有被吵醒,还躺在那里睡觉。于是她趁机闪身出了空间,打开门迎出去。
“青笛,你睡醒了吗?我是不是吵到你了?”赵金花见她睡眼朦胧的模样,有点尴尬的挠挠头。
“我已经醒了。”
沈青笛边说边把炉子里的炭灰掏了掏,如果堆积太多,炉子就灭了。
看天似乎要刮大风,她今天不准备让弟弟去上工了,就留在家里烤火取暖吧。
“你看见潘迎娣了吗?我半夜起来上茅房的时候她没在被窝里,结果太困了我就没上心,以为她又去哪里瞎转悠了。”
赵金花回忆起昨天晚上,很懊恼的拍拍脑壳,惭愧不已,“结果整宿没见她回来,我早起来一看,她的被窝里都是凉的!”
这可太吓人了,半夜三更那么冷,北大荒的野兽可不是开玩笑的。
潘迎娣会去哪里?会不会被狼豺虎豹给叼走了?
高乐乐一边系着衣服扣子,一边幸灾乐祸的笑道。
“哎呀赵金花你好啰嗦啊,她丢就丢了呗。留在咱们知青点也是一个祸害,我巴不得她被野兽吃进肚子里!”
因为潘迎娣的恶心行为,她损失了一双最喜欢的鞋子,这让高乐乐的心情十分不美丽。
现在听见姓潘的人都要头疼。
虽然路任佳和潘迎娣没什么瓜葛,但她对此事抱有跟高乐乐同样的看法。
很无所谓的摇摇头,“金花,潘迎娣不会乱跑的,肯定是去村里偷吃了。你放心,等上工她就跑出来了。”
又言道,“咱们三个和潘迎娣睡一屋,都没发觉她出去了,青笛单独睡一屋,更不可能知道。”
让路任佳一提醒,赵金花后知后觉,“青笛,对不起啊,我脑子糊涂了。”
身为家里的长姐,她习惯了操心,所以在发现潘迎娣失踪后马上有了责任感。
现在被其他人一堆说教,渐渐也想明白了。
自己又不是潘迎娣的监护人,双方没有达成任何的监护关系,她凭什么咸吃萝卜淡操心。
甚至往坏处想,潘迎娣回来后,会埋怨她多管闲事。
男知青蹲在屋檐下,众人七嘴八舌的揣摩潘迎娣的去向。
等他们安静后,沈青笛才缓缓地开口,“潘迎娣在大队院里,被田叔扣住了。”
被田叔扣住了。
那就是被村长扣住了……
刚才众人还眉飞色舞的讨论着,此时全部扭头看向沈青笛,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她。
这件事待会上工肯定会被公布于众的,所以沈青笛并没有特意隐瞒。
如果她现在说不知情,那村长再让她作证的话就自相矛盾了,还不如坦诚承认。
“昨天晚上我起来看炉子,就听见潘迎娣悄悄打开门出去了。因为好奇她的举动,所以我跟在后面。然后她去了养猪场,还拿了一包农药。”
三言两语就把来龙去脉讲完,并没有和田守粮描述的那样详细。
“她……她准备害那只老母猪??有病啊,脑子里进屎了吧!”
江胜利震惊的不行,张嘴就要骂娘。
刘宝军抿抿嘴,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深意。若有所思的瞥了眼其他人,闷声道,“她这种行为,会不会连累到我们?
毕竟是知青点的人,因为她一个人的愚蠢行为,让我们也受处分可就倒霉了。”
知青受处分,将会决定未来的返城指标。
此话一出,其他人纷纷互相对视一眼,也是很担忧。
“不知道,具体要看村长的决定,但这件事我们又不知情,应该不会太严重。”
许景为很有头脑的进行了分析,两只镜片背后的眼睛里也充满了郁闷。
他只是想来下乡获得经验,并不代表愿意承担一些没必要的风险,况且潘迎娣不是他的什么人。
从头到尾,沈青笛都没发表意见。
只是在最后淡淡的来了一句,“我们收拾好后去大队院,听田叔的决定吧。”
“好,那我们现在就去!”
众人没有心情吃饭,赵金花把煮好的地瓜一人分了一个,匆忙的出门去找田守粮。
沈青笛走之前给弟弟枕边放了面包牛奶。
老书记,民兵连长还有其他的村干部已经到了,围在长桌的四周坐着。
农村人没有太多讲究,室内也可以抽烟,抽的还是大旱烟。
知青们一进屋就被呛得眼泪哗哗的流,咳嗽不止。
村干部们个个叼着大烟斗,耷拉着眼皮一动不动。
这么一看,肯定是将对潘迎娣的不满情绪转移到了所有知青身上,才做出爱搭不理的态度。
江胜利有心打开窗户,现在也不敢了。
“咳咳,咳咳。”沈青笛凝眉,掩嘴低头轻咳着。
“叔叔大爷们,把烟灭了吧,咱们谈正事了。”
男人低沉的嗓音响起,抬头说话时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沈青笛身上。
在她投来感激的目光时,田野炙热的眸子中有火焰在燃烧,直勾勾的盯着女孩。
昨晚分别时的场景重新浮现出来,让他心不在焉。
“田记分员,我们知青点所有人都到齐了。”
众人在场,沈青笛清脆的开口提醒他注意场合。
男人勾唇,收了收脸上的笑意,“潘迎娣,转身向大家交代你做了什么事。”
几个小时没活动过,潘迎娣一挪脚差点栽倒。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又被眼前的阵仗给吓到了。
屋里黑压压的全是人,还有三四位是村里的干部,知青刚来时曾经听他们在戏台上讲过话。
难道就因为……因为自己去养猪场的事儿,引起了这么多人重视?
“潘迎娣,你哑巴了?!”
田守粮啪一声拍在桌子上,愤然吆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