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氏如蒙大赦,急忙站起来,草草跟老夫人行了礼,就转身去了,就像身后有狼撵她似的。
钟瑜见着人就这么一拍屁股走了,也气的是心口疼:“娘,这些年,真委屈你了。”
上头有老夫人那个老的,千年狐狸精似的老妖怪在背后阴冷地盯着大房,下头还有这么一个天天跟她赌气,倒三不着两的糊涂儿媳妇,娘这些年,到底过的什么憋屈的日子。
老夫人只觉得心神俱疲,叹了口气:“许是我前世造的孽吧。”,她还能说什么。
刘氏出了锦德堂的门,立刻就叫人套了车,回刘家去了。
京城分东西南北四城,刘家住在北城,这边住的都是京城的富商。
刘氏人还没进门,刘老太太就知道了,她小女儿刘淑晴正伴着她看账本子,这账本子是早些年就置办给刘淑晴的嫁妆,这些年她没有出嫁,却是早早缠着母亲将东西都交到她的手里,这会儿就在看铺子里的账本。
趁着刘氏进门得要通传,刘淑晴就笑着说:“姐姐这成日间的消停日子不过,三天两头的往娘家跑,别人都不定怎么笑话那平西侯府了。”
刘老太太轻轻地笑了笑,讳莫如深地看着女儿:“她要是想过消停的日子,只怕也不能够了,她早从一根小苗苗的时候,就已经长歪了。”
母女连心,刘淑晴知道刘老太太说的是什么意思,她但笑不语。
刘氏进了门来,一如既往的,眼圈红红的一副委屈样。
刘淑晴从善如流地走上前拉着她坐下:“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是受了什么委屈了?你只管告诉我,我一定想办法替你出气。”
刘老太太也心疼地看着她:“怎么又瘦了,前些日子你回来我就告诉过你,滋补的汤药好好的吃着,身体养胖一点,好一点,这样才有机会再给女婿生个儿子出来,你这孩子,是不是没有听我的话?”
刘氏几欲掉泪,却不是委屈,而是感动的:“娘。妹妹!”
“怎么了?果真是受了委屈了?”刘老太太急的按着扶手,身体前倾地问她话。
刘氏点头,又赶忙摇头:“不是的,也没人欺负我,就是今天我婆婆问我呢,那周家的姑娘我打算怎么安置,娘,我怎么办啊,那不要脸的要是进了我们家的门,再生个儿子出来,我,我可怎么活啊。”
她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拿着帕子捂着眼睛,就呜呜地哭了起来,看起来好不伤心。
刘淑晴懒洋洋地撇撇嘴,看了看她娘刘老太太。
刘老太太眯起眼睛:“不是说了,你婆婆看重她肚子里的孩子,那你就接她进去就好了,这又什么好哭的,你是正室夫人,女婿就是娶一百个小老婆,也动摇不了你的地位,你怕什么?”
刘氏依旧低头呜咽着:“她万一生的儿子呢,我的翰儿可怎么办?我还能活吗?”
刘老太太眼里闪过一抹无奈,眼神冷冷地看了一眼身边的老妈妈,那老妈妈立刻会意,她上前扶起刘氏:“哎呦,我的大姑奶奶您可别哭了,好容易回来看她老人家一趟,你哭个不停,别个人还当老太太怎么了呢,快别哭了。”
刘氏一听这话,顿时一个激灵,惶恐地从椅子上坐起来:“母亲,我,我不是故意的。”
刘老太太叹口气,一副宽宏大量原谅她的样子:“去洗把脸,我刚才多吃了几个橘子,有些积食,先歇一会儿,你先跟你妹妹说话去。”
刘氏忙应了是。
刘老太太将她看了看,刘氏从小到大,在她面前都是这样的,这是她交给她的规矩,母亲发话要站着听,母亲说话都是为了你好,做女儿的要孝顺母亲,女儿是母亲的心头肉,有心事一定要告诉母亲,尤其是继女和继母的关系,要是藏着掖着的必定要伤母女感情,等等。
刘氏三岁的时候还不太懂这个道理,她一年年的教导她,知道现在,看她如此行事,刘老太太知道她养育刘氏的心血没有白费。
刘氏被奴婢们带着去熟悉,刘淑晴也跟着去了外间。
此刻,屋里头就剩下刘老太太一个人,虽然刘氏按着她的心意长大了,乖巧听话的像一个鹌鹑似的,可是,还是有些事脱离了她的掌控,比如,当年她落水后娶屋子里换衣裳,被平西侯府的三少爷撞见的事情,她以为只是个妾就顶天了,万万想不到,刘氏能有这样的晕倒,那三少爷张嘴就是娶她。
刘氏何德何能能有这样的福气?!
在送刘氏出嫁的那段日子,她焦心挠肺的夜夜难以安睡,如果是这样的好事,她能轮的着刘氏?她自己就有两个亲生的女儿。
刘氏听了老太太的话,在一旁熟悉过了,也不敢打扰在里边消食休息的母亲,妹妹刘淑晴陪着她坐。
“姐姐,你好多了吗?”刘淑晴关心地看着她。
刘氏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好多了,谢谢妹妹关心。”
刘淑晴笑着:“姐姐,虽然我们一个娘肚子里出来的,可你三岁上就跟在我母亲身边长大,我们姐妹三个就像亲姐妹一样,你说这话,可就外道了,是不是?”
刘氏急了:“妹妹,我没有这个意思。”
刘淑晴不等她说完,噗嗤一声就笑了:“大姐,你还是跟从前一样呢,都跟你说了,跟我说话的时候不要紧张,我又不是老虎,能吃了你?”
刘氏见着刘淑晴笑,也跟着笑了两声,就坐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刘淑晴笑完了,才看刘氏:“姐姐,你找母亲到底什么事,你先跟我说说,我帮着你参详参详,要是我也没办法了,我们再去找母亲去。说实话,母亲也一把年纪了,还未我们姐妹操心劳力,我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姐姐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刘氏忙说:“是呀是呀,我也是这样想的。”
说完,眼神还有些躲闪,说实话,她还真是又叫母亲替她操心来了,她真是个不孝女。
刘氏心里愧疚,就有些后悔今天不该来了。
刘淑晴一贯体贴,拉着刘氏的手:“姐姐,你如果真的拿我当亲妹妹的话,你把你的心事告诉我,咱们亲姐妹一般,有什么话不好说的?”
刘氏有些迟疑,妹妹可是未出嫁的姑娘家,可是,却是一个二十五岁订婚三次都黄了的老姑娘了:“是你姐夫纳妾的事,这事,不好跟你说的。”
刘淑晴柳眉一竖,竟是生气了:“那又如何,姐夫的事,不就是姐姐你的事,姐姐你的事情,不就是我们刘家的事,有什么不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