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到底是怎么回事，开在井福街上的铺子，也能做赔了？自家的铺子又不用你们交租子，不管干什么，闭着眼睛都能挣钱，你们竟然敢给我做赔了？往年，也是如此的？”钟瑜见了心惊，恼怒之余，又想起她在外的每一年，可都是收到了母亲寄过来的这些铺子的盈利。

不用想，必定是母亲拿了自己的东西，贴补她的，钟瑜心里酸涩，看着眼前三个竟然在井福街做生意赔了的掌柜，更是哪哪都不顺眼。

井福街是正国国都里最繁华，且人潮滚滚的街市，按着名字便可知道，这是呈井字形的地段，三家绸缎庄子就开在中间口字型的附近，地段是非常好的。其中两间是皇上当年的赏赐，后一间是后来机缘巧合买下的，非常难得，如今这样的铺子几乎都掌握在既贵且富的权贵手里，非常难得，千金难买。

当年却是都给了钟瑜，这三家分别是：锦绣坊，锦衣坊，锦云楼。

卖的东西大同小异，只是后者锦云楼的东西偏向平民化一点，价位低一些。

三个掌柜的，一个姓李，一个姓季，一个姓王，见着钟瑜这般说，彼此相视一眼，便明白了，这位姑奶奶不像是传言中的那样，是个刁钻厉害，没脑子的人。

李掌柜见着姑奶奶发怒，便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解释：“夫人，并没有赔，只是当初进货的时候太多，导致开支过大，等开过年，卖出去，本钱就赚回来了，也不算赔的。”

元钟灵将李掌柜瞧了一眼，又看她娘钟瑜。

生意上的事，元钟灵不开口，她娘也能应付的来，果然，就见钟瑜冷笑了一声：“你这掌柜做了多少年？当年是谁提拔你的？”

当她傻，这样好地段，进的货品相也不错，没挣钱，就等于是在赔钱！一整年干占着地方，要是租出去，还得白赚了大几千两的，他还敢跟她说开过年就能挣回本钱？

过年前才是生意最好的时候，这时候卖不出去的东西，开过年了，那东西就叫去年的东西，叫陈货，过去的，没人要的，京里头这些有钱的主顾，谁愿意穿往年的样式？

李掌柜听着夫人的意思，生怕夫人惩治他，忙拱手说道：“夫人容小的说一声，小的可是咱们家的自己人，我岳丈他老人家，您一定知道，就是老侯爷当年领军打仗时候的亲随，他叫丁大山。”

丁大山？钟瑜想了起来：“原来是他？”

说着，却是冲着李掌柜的冷笑起来：“我还当是谁呢，也只有你敢在我面前耍心思，你给你岳父丢脸，他知道吗？要不是你仗着他在我父亲面前的几分旧情，你敢在我的铺子里捣鬼吗？”

李掌柜愣了，他是万万想不到，钟夫人是一点面子都不给的，顿时急了：“夫人容我解释，这事不是您想的那样。”

钟瑜却懒得听他说了，在她眼里，她才是最重要的，父亲的面子重要，但是要建立在她父亲的颜面上，来委屈她，那不行。

因为在她父亲的眼里，她才是最重要的，谁都不能对她不尊重，这奴才她就是发落了，父亲也只会怪丁大山的女婿不会做事。

“你们两个，也赔了？”她目光冷嗖嗖地看向另外两个。

这两个掌柜的眼见着三两句话的功夫，就把李掌柜吓得垂肩不语，早就把对主子的轻视统统收了起来。

钟瑜便问了明白，原来这里头还有西府的事。

西府她三叔钟振兴在江南找到了一处做工非常好，出工也很精细的织房，介绍给了她娘，她娘见了那些送来的样品，也觉得十分不错，价格也比同行业的低一些，只唯一的要求固定要与他家做五年的生意。她娘觉得也可行，遂签了整整五年的合约，每一年都固定要在那里拿多少货回来卖。

现在在她看来，三叔分明居心不良，不然他为什么替她家白做工？谁知道他从织房里拿了多少回扣？她娘也从不叫别人做无用功，还自认为侄儿给她牵线了一个大客户，必定还转回头来给了三叔不少好处费。

此时，钟瑜越听，心里越恼火。

原来合作开始的一年，从织房拉来的绫罗绸缎都十分精美，销量不错，其中一种仿着宫中内造的银光缎子，更是大受欢迎，她的三间绸缎庄都大赚了一笔。

结果第二年，就不一样了。

只听锦衣坊的季掌柜愁眉苦脸地说道：“那跟咱们家签了合约的织房，换了老板，但是合约却还作数，这老板为人精明又苛刻，送来的东西就开始有些敷衍，能卖上价的东西，只占一半，其余一半都是充数的寻常物，更不要提其中还掺杂着一些压根没人愿意花钱买的残次品。”

锦衣坊的季掌柜，打开了话匣子，锦云楼的王掌柜也急忙跟着诉苦：“是啊，夫人，他们这样也太过分了，明摆着是来欺负咱家的。您也知道，这做生意讲究的是物以稀为贵：我家有的，别人家没有，才能赚到钱，我有的，别人也有，那来买东西的人，就要货比三家了，还要再来压价，不给便宜就要到别家买去，那还赚什么，卖出去都是走运，何谈盈利？”

钟瑜听着，眉头紧皱，脸上阴云密布。

元钟灵听着，也觉得好笑，这织房的老板，是打算做一锤子买卖，坑了他们五年，以后就不打算再跟他们合作了？她就笑着问：“难道你们就这样算了？”

季掌柜忙说：“这如何能算了？我们觉着不对，就找了二老爷去问，结果姑娘才二老爷如何说的？”

他无奈的双手一拍，再摊开，两手空空，叹着气说道：“二老爷就说，这合约一开始就是这么签的，当初第一年赚了大钱的时候，怎么不觉得吃亏，不觉得东西不好卖了？人家囫囵个的把东西卖给你们家，压了比别的家低了三分之一的价钱，你当着人家是白吃亏的，白给你们节省本钱的？”

王掌柜跟着点头：“按着二老爷的说法，咱们家还占便宜了呢，这叫得了便宜还卖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