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开什么玩笑。”
雪千御想抽回手,奈何纹丝不动。
对上沈翊的目光,他眸底一沉。
相识多年,他对沈翊再了解不过。
沈翊表情认真严肃,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成分。
“理由,给我一个你怀疑的理由。”
沈翊目光下沉,定格在那根手指上,“滴血验亲够吗?”
“什么?”
剑眉紧拧,方才被忽略的一幕在脑海中浮现。
当时以为只是偶然,现在想想……
“不对,不对,”雪千御摇头,“差点被你误导,你以为孩子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还是能从大街上随便买的,我与那位晚侧妃之前从未见过,更别提会……会生孩子,简直是胡闹!”
沈翊这会才松开手,杵着额头哭笑不得。
“我也觉得荒谬,但脑子控制不住多想。”
有没有过那种事,雪千御最有发言权,连他都否认,那种想法肯定是无稽之谈。
莫非是他看错了?
秦逸弄伤雪千御真的只是偶然?
沈翊摇头,将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甩走。
“主子,京城传来消息。”
“吁!”
马车停下,雪千御接过线报,看到上面的内容,直接钻成团。
“混账东西!”
“什么事,能把你气成这样。”
沈翊好奇,简直地上的纸团展开,不由得眉心一跳。
“堂堂皇后嫡子竟与太监苟合,还为了那个太监差点逼死自己的正妻,如今更是因为那小太监的死忧思过重朝不保夕,难怪一屋子女人一个子嗣都没有,原来是好这口……”
声音戛然而止,笑容也僵在脸上。
沈翊发觉,雪千御正直勾勾盯着他,唇角还有一丝莫名的冷笑。
“你……这种眼神瞧我做什么,我可没有那方面的癖好。”
“你回去看看老二的情况,若是没救,就早点送他上路。”
沈翊扯了扯唇角,“你这是气话吧。”
“哼!”
“不过……”沈翊敛去之前的散漫,一脸凝重,“我回去之前要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
“今晚的事情绝不简单,虽然不知道太子妃用了什么方法,但从小师妹的语气里可以断定,小世子并非太子亲生,所以……”
“你是担心慕容薰会对你师妹不利,想让我暗中相护?”
“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件事。”
“不是还有秦逸么,他虽然现在只是个王爷,实力也不容小觑,有他在,你小师妹不会有事的。”
话是这样说,但一想到二人相处的画面,不知为何,他心里竟有酸溜溜的。
说出来的话也带着若有似无的酸味。
沈翊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奇怪,我怎么好像闻到一股醋味。”
雪千御没反应过来,“你饿了?”
“你就当我是饿了吧。”
沈翊忍住上扬的嘴角,跳下马车,翻身上马。
雪千御白了他一眼,“那件事你放心。”
沈翊回头,故意打趣他,“哦,什么事?”
“滚!”
“好嘞。”
马蹄疾驰而去,只留下一地尘烟。
“主子,二殿下对您多有不敬,属下不明白,您为什么还要救他。”
看着沈翊离开的背影,追云不解地问。
“本王救的不是他,而是北雪的百姓。”
“二殿下和百姓有什么关系,他那样的人,若是做了皇帝,百姓们恐怕水深火热还来不及。”
追云语气中满是不屑。
雪千御并非反驳,而是继续道:“那你觉得谁更适合当皇帝?”
“自然是主子您了,只可惜您对那个位置不感兴趣,二殿下刚愎自用,三殿下表里不一、心机深沉。”
“七皇子才五岁,虽天资聪颖,又得宠,母妃却出自以淡泊名利著称的赵氏,别说长大以后如何,在母族上,就比二殿下和三殿下差上许多。”
“这王位之争,胜者还是在二殿下和三殿下之间,不过二殿下出了这种事,按照正常逻辑,算是与王位彻底绝缘了。”
“当然如果他不甘心,结果也难预料,不过属下认为,主子您应该不会坐视那种情况发生。”
“所以,最后的结果是三殿下继承大统。”
“啪,啪。”
雪千御拍手称赞,“分析得不错,但可惜你漏算了一点,所以整个结果也错了。”
“为什么?”
追云还想问些什么,雪千御突然脸色一沉,将食指放到唇边,做了个“嘘”的手势。
马车停在巷子里,在夜色的掩护下,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老爷,会不会太冲动了,万一消息是假的,逸王那边……”
“就算是假的,我也要去看看,我只有玉莹这一个宝贝女儿,容不得她出一点差错!”
“可是老爷……”
走在前方的人身形突然一顿,“夫人,你今天很不对劲,莫非那件事真与玉莹有关?”
夫人对女儿的爱护比他只多不少,收到女儿受欺负的消息,却一再阻拦他。
再加上逸王府闹出的事正是前几日才从他府中被撵走的仆人所为,这一切,都不得不让他多想。
杜氏母女一向很得夫人心思,怎么就突然惹怒了夫人,还被撵了出去。
他越想越不对劲,摆手屏退众人,将夫人张氏拉到一旁。八壹中文網
“夫人,事关重大,你老实告诉我,今晚的事与你和玉莹到底有没有关系?”
王太傅脸色铁青,张氏咽了口唾沫,支支吾吾不敢与之对视。
看到这,再猜不到真相他这个太傅以后也别当了。
“唉,夫人,玉莹年纪小,你怎么也跟着犯糊涂啊!”
张氏顿时哭天抹泪,“玉莹嫁过去四年了,过得是什么日子你不知道,我可是一清二楚,逸王是一点当初的情分都不念,若不是你对他还有用,咱们玉莹不定要受多少委屈。”
“那也是她自愿的!”
王太傅气得浑身颤抖,“当初我就说让她找个家世相对的公子嫁了,她偏不听,明知逸王心有所属,还要强行嫁进去,说什么只要有个名分就不后悔,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张氏哭得更厉害,“事情已经做下,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所幸小皇孙和晚侧妃都没事,不然……”
“什么?”
王太傅颤抖地更厉害,抓住张氏的衣角狠狠询问:“你方才说小皇孙,难道小皇孙的事也与你们有关?”
算计一个侧妃,或许逸王还能看在往日情分上网开一面。
但再搭上一个小皇孙,就算逸王不追究,皇上和太后能饶了他们?
小皇孙可是差点没命,谋害皇嗣,轻则杀头,重则诛九族啊。
“夫人,你……你……你……”
王太傅吐出一口鲜血,差点晕过去。
“老爷,老爷,快来人呐,去找大夫!”
“不,不用了,”王太傅像是秋风抖落的树叶,精气神一下子被抽空了,“走,随我去逸王府请罪。”
“老爷你疯了,现在杜氏母女已死,一切死无对证,咱们只要装聋作哑,等风声一过就好了。”
王太傅转身,感觉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女人是如此陌生。
“你也是这样和玉莹说的吧。”
张氏哭着点点头。
王太傅苦涩地摇头,扶着墙往前走。
难怪,难怪她一直拦着不让自己去。
这些年因着女儿的病,他一直是宠溺多于管教。
看着女儿在张氏的培养下越来越出众时,还欣慰不已。
却忘了,张氏的曾经。
一个在深宅大院中长大的女人,又怎么会单纯的只教女儿如何成为大家闺秀,必然是连那些宅斗招数也一并教之。
可惜,他明白得太晚了。
他不能让女儿一错再错下去,及时坦白,求得谅解才是最好的选择。
秦逸重情重义,有那份师徒之情在,再加上他日后的死心塌地,相信秦逸那边不会太为难。
最好的打算便是找个无伤大雅的理由,一纸和离书,将王玉莹送回。
然后,他就将张氏与王玉莹一起送回江南,找个简单的好人家嫁了,断了她那份念想。
“最毒妇人心呐。”
待人走远,追云感慨一声。
之前听说那位王妃是知书达礼,贤惠低调的大家闺秀。
现在看来,不过是伪装得够好。
雪千御蹙着眉,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脸色一变,“不好,抄近路去逸王府。”
此时的逸王府中。
担心之前迷药的分量不够,林非晚吩咐子画又燃了一支迷香,争取让偏房里的下人们都睡到天亮。
在王玉莹没醒来之前,不能出别的岔子。
“晚晚,我在这里守着,你回去看看晟儿吧。”
秦逸哪里是想让她去看孩子,分明是借口让她回去休息。
“晟儿那有丁香在,王玉莹虽然已经脱离了危险,但毕竟窒息过一段时间,在醒过来之前都不能掉以轻心。”
其实,她更怕的是王玉莹会一直沉睡。
按照常理,王玉莹早就该醒了,但她迟迟未有动静,就像是活死人。
而一旦成了活死人,没有特殊情况,一般很难再醒过来。
如果是那样,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她与秦逸要面临的情况依旧。
“要不要去找找你师兄,或许他会有办法。”
秦逸试探着问,毕竟沈翊可是和雪千御在一起,他不确定林非晚会不会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