鞍山城外,一架马车停在了城门前,一个年轻的公子钻出马车,抬头看了看鞍山城那并不算雄壮的城墙。
随行一人走上前去,向守在城门的士兵拱手行了一礼,虽说现在正是城池刚刚易主之时,无论是城防还是宵禁,都比较严格,但是像这种明显只是简简单单的一架马车,还不至于被拦下。
所以当这个书生模样的人走上前来的时候,城门处的士兵也有些诧异。
“直接进去便是,不必做什么通报。”一个士兵说道。
那书生却轻轻摇了摇头:“麻烦长官禀告一声,就说襄平公孙渊携郡守公孙度文书前来拜谒。”
士兵不知道这人为何要在这城门前便要禀告,但是听到来者是从襄平而来,又姓公孙,于是也不多怠慢,让他稍等,便转身跑进了城中。
那书生便垂手站在原地,脸上满是谦和的表情,而那个自马车里钻出来的年轻公子,却看着那刚刚经过战火的城墙,眼中竟溢出来几滴泪珠。
不多时,那士兵便回来了,还带了一个身着甲胄的将领前来,龙行虎步,一看就是久经沙场的老兵。
“在下虎字军牙将张驰,敢问哪位是襄平来客?”那将领来到门外,呼地一抱拳,便瓮声瓮气地问道。
“在下襄平公孙渊,见过张将军,还往将军引荐,让我与田豫将军和蔡东将军见上一面,好将家祖手书呈与二位将军。”公孙渊拭去眼底泪痕,走上前来拱手道。
“田将军和蔡将军听闻公子远道而来,便急命末将前来接引公子,公子请上车,末将这就带公子去见二位将军。”张驰说着,接过身后士兵牵来的马匹,翻身上马,公孙渊也在随性书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一车一马就这么进了城中。
“敢问张将军,田、蔡二位将军现在何处?”书生坐在车缘上,一边赶着车一边笑着问道。
“我家二位将军都是闲不住的性子,如今正在城南外活动筋骨呢,咱们自城中穿过,最是快捷。”张驰也不笑,但将书生的问题回答了。
“难怪,我与公子自北边来,走的自然也是北边城门,倒是不知道二位将军正在城南。”书生仍旧笑着说。
只是那马上的张驰也不回答,只是领着书生往前走,只是不知为何,明明一车一马,公孙渊和书生都觉得这段路走的时间比方才士兵进城通报的时间还要长很多。
公孙渊几次三番地掀开马车窗上的遮帘,往外看着,马车走的很慢,因为张驰的马骑的也很慢,这个速度和街上来来往往的百姓走路的速度差不多。
不单单如此,张驰还带着他们弯弯绕绕,走了很多不必要的路。
“张将军,咱们沿着这城中大道一路前行,只在城中心绕过府邸不就可以到南门了吗,为何要带着我们弯弯绕绕地走这么多路?”那书生按捺不住心中的奇怪,开口问道。
“这是田将军的命令,至于为什么,魔将并不清楚。”张驰摇摇头,便不再言语,只是那马仍旧慢慢悠悠地在街上走着,遇见横穿道路的百姓,还会勒马停住,示意对方先行。
那行人连忙穿过道路,拱手对张驰行礼,张驰还在马上对他抱拳回礼。
那书生都看呆了,他从来没见过还有人骑着马让行人的,还有人能这么毫无畏惧地跟马上的将军打招呼的。
“怎么停下来了,是已经到了吗?”公孙渊坐在马车里,并没有看到这一幕,他只觉得这马车走的缓慢至极,终于停了下来,一定是到了田豫和蔡东所在的地方了。
“回公子,还没有到,请公子稍等。”一车一马继续移动,书生只得转头对公孙渊如是说道,他总不能说,因为张将军礼让行人,所以才停下来了吧。
书生驾着马车跟着张驰兜兜转转,终于是出了城门。
鞍山城地处辽东,往南三百余里便是渤海,只是辽东本就偏北,渤海虽有暖流,但海上的季风吹过,一路被群山所阻,使得鞍山不至于温暖,倒也不显得潮湿。
鞍山城南,一声声响彻天际的高喝声自从马车穿过一片光秃秃的密林之后便不绝于耳。
“公子,咱们到了。”这次马车停下,是真的到地方了。
公孙渊从马车里钻出来,明媚的阳光让他下意识地眯了眯眼睛,他四处打量着,之间的远处人头攒动,却分辨不出来是做什么的。
“公子,请随我来。”张驰对公孙渊抱了个拳,便大步走在前方,丝毫不担心骤然被带到这城郊野地的公孙渊会逃走。
公孙渊当然不会逃走,他这次来就是来救自己的父亲的,如今莫说父亲,就是俘虏了自己父亲的田豫、蔡东二人他都没有见到,怎么能够现在就逃走呢?
只是田豫和蔡东为什么让人把自己带到这里来,他们心里打的什么算盘,公孙渊心里一时没了主意。
来之前,祖父公孙度已经把几乎所有自己要注意的东西都三番五次地提醒自己,逼自己记住了,自己也在来的路上设想过许多情况,甚至一亮明身份就被他们当场逮起来自己都料想到了,却从来不曾想到,他们会用这种方式见自己。
在张驰的带领下,三个人缓步前行,没走多远,便看见一个用木头随便搭起来的看台,看台上一个身着轻甲,面容俊朗的年轻将领正仔细地看着前方,而前方的情景更是让公孙渊一时不知道如何言语。
一个个精壮的汉子,在这种天气下赤膊着上身,或互相搏摔,或巨石扛棒,一个个龙精虎猛,那最临近看台的前方,一个方阵的士兵同样赤膊着上身,整齐划一地打着一套架势,招招都有龙神虎形,为首的大汉更是肌肉遒劲,身上的刀疤一个个狰狞地像是要活过来。
“将军,公孙公子到了。”张驰一步就抄上看台,对着那俊朗的将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