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允,你可想死?”
是夜,庞统连夜拜访。此事事关重大,于禁调兵遣将,还需要一个人收服张允,让他成为齐公帐下的马前卒。
有时候,只有利益一致,才能达成合作。利益不一致想要达成合作,那跟玩笑一样,绝对不可能成功。
人人都有自己的诉求,齐公的诉求是平定天下。自己的诉求是证明自己是天纵奇才,衣锦还乡,让过去看不起自己的人,对自己刮目相看。
张允需要什么,无非功名利禄,只要他有欲望,就无法逃脱自己精心编织的网。
樊城,新野或许都能靠着张允从内部攻破。
有时候,一个废物,比一个名将更好用。
“不想。”张允一摇头,便痛的龇牙咧嘴,不敢乱动。
“既然不想,我倒是可以给你指一条明路,只要你在这张纸上面签字,三日内必定能够拜见齐公,论功行赏,也有你的一份。”
庞统递过去一张白纸,那是尚且没有在荆州地区流通的白纸。纸张洁白,上面一个个墨字让张允脸色巨变。他是识字的,知道纸张上面写的是什么。
“与州牧断绝关系,只怕不妥吧。”张允吞吞吐吐,还是低估了庞统的狠辣程度。
一旦这封书信宣扬出去,自己名气臭了不说,还会彻底得罪刘表。
“不妥?你是想跟刘表一样去死才满意?”庞统故作惊讶,伸出手拍了一下张允肩膀,笑吟吟的道:“刘表乃是董卓任命的荆州牧,为虎作伥也就罢了。时至今日还不思悔改,此人该杀。这是齐公下令,并非我一家之言。”八壹中文網
“若是你想要与刘表一起去死,尽管与之保持亲密,故作姿态。”
庞统微微笑着,丝毫不担心张允的抉择。
聪明人都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张允谈不上聪明,却是精致利己者,他太了解自己需要什么。
“江东孙家此番归降大汉朝廷,提出的要求就是杀黄祖刘表。”
临末,他将一切责任都推卸给了孙家。暗示若非孙家,齐公不会勒令杀人。
这一说法对寻常人来说倒是不假,但对张允来说,他更相信这是齐公自己要杀人立威。可有些话心中知道,也不可能广而告之,公开宣扬出去。
“朝廷大义在齐公手中,张都统现在归顺大汉,乃是天命所归,是正道。”
张允的心开始动摇,他不是傻子。在庞统提出天命一说之后,心情愈发复杂。
他不明白什么是大义,什么是天命。可齐军来势汹汹,轻而易举便将江夏击破,占据汉水以北也不消几日。
荆州上上下下赖以生存的长江防线一旦被攻破,荆州世家豪族也会随之灭亡。
是跟他们一起死,还是独自活下去,这个选择题并不难做。
“你可愿意为大汉做事,为齐公效力?”庞统宛如诱惑小孩子的怪蜀黍,一点一点都抛出自己诱饵:“荆州上下能够因功劳封侯的无非蒯良一人,若是张允你加入大齐,或许能够成为第二人。”
“蒯良?!!!”
张允瞳孔急剧收缩,万万没想到蒯良那浓眉大眼的家伙比自己更早叛变。怪不得齐军杀入荆州如入无人之境,有这般内应莫说是荆州,便是天下也能随意去。
“原来蒯异度也加入齐军了。”他一脸恐惧,这样一来,自己连加入齐军,当带路党,都没成为第一个。失败啊,自己做人真失败。
“樊城坚固,以水寨为主,只要一支步兵占据营门,便能够归属齐公。”他咬咬牙,将自己谋划一一道出。其间关于樊城的一应部署,他虽然无法插手,却了然于胸。
庞统听得诧异,却没想到这是刘表倚重张允的唯一原因。无法夺权,却能够掌控荆州水师所有动向,人事变迁,也算是插入一颗钉子,会有大用。
“行了,兵贵神速,现在就出发。”
庞统目光闪烁,犹豫半晌,还是决定赌一把。
赢了一切都好,输了,会输吗?
张允会用自己的性命为刘表做事?
大军很快行动起来,在汉水以北集结。
这时候,张允如坠冰窟,这才想起一件十分紧要的事情。大军如何渡河!
汉水并非小水系,滋养数百万百姓,一直汇入长江为止。这样的大河,百余士兵过河都极为困难。
完了,一起都完了。
这个时间点,上哪儿去找船?
“军师,小人失策,没船度不过汉水?”
梦境破碎,眼看着抵达汉水北岸,张允犹犹豫豫的还是拜见庞统,小心观察庞统态度,想要减轻自己罪责。
“张校尉尽管放心。”
放心?
张允苦笑一声,不知道如何放心。没船无法度过汉水是人尽皆知的事情。
他倒是想到了可能会出现在汉水上面的齐军水师,可仔细一想就知道一旦齐军谁是出现在汉水上面,樊城也会得到消息,任何形式的突袭,骗城,都难以达成。
怎么办怎么办?任他急的跳脚,却不知道庞统是真的心中有数,还是假的。以他的脑仁含量,只能无条件地相信庞统,痛苦的缓缓向前。
不过此时庞统可没有心思关心张允,此人能力马马虎虎,若非是刘表侄子,能够废物利用,早就被送去挖煤。
于禁庞统早有准备,汉水北岸许多船只被提前搜罗到了一起。
南下是否依靠水师,在之前并无定论。远在寿春的水师能够在荆州战场提供多少帮助,无人知道。经久善战的于禁从未将希望寄托在援军上面,而是另辟蹊径。
自古以来,强渡长江黄河的事例不是没有。但比强渡更关键的是如何提供补给,保证进入敌占区的军队能够获得充足补给,能够攻陷敌军城池,扫荡地方。
魏延提出子午谷奇袭的时候,压根没想过打不下长安会怎么样,没有做多手准备。
于禁庞统何等精细,他们细细布置,早就准备好了一系列的手段。强渡汉水后拿不下襄阳,只要拿下樊城,就能一定程度的封堵汉水,让少量人员物资南下。
发生在扬州境内的浔阳一战更是让于禁庞统如梦初醒,以最快速度补充了一定数量的猛火油,必要时刻可以用大火争取时间。
汉水发源于汉中,流域当中大片土地随着战争荒芜,成了造船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