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木子辰阻止了张父,然后问道:“张伯,不知您现在用的什么方子?”
“大人放心,是县丞大人从涿郡请来的名医开的方子。”
“哦?可否让我一观?”木子辰道。
“自然可以!”张勇的父亲让儿媳回屋拿来药方,“实话实说,我们张家自知医术平平,也从未碰到过瘟疫,如不是钱大人从郡城请来了这清崖先生,我们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木子辰接过药方越看越怒,先不说草药用的对否,单单这裹脚布入药就把木子辰气得半死:“这简直是草菅人命。”
“什么?”张父吓得面色苍白,一屁股坐在地上。
“什么?”百姓和商贾们也听到了这段对话,都沉不住气了围上来了解情况。
“这药分发下去多少了?”木子辰问。
“尚未煎好,还未分发。”张勇上前道。
木子辰如释重负:“还好!请帮我取来笔墨,我来重新开个药方!”
“大人也懂医术?”张父惊讶。
“略知一二,但这治疗瘟疫的方子却是祖传不敢忘!”
“太好了!太好了!!”张勇父子大喜,急忙取来笔墨。
木子辰重新写了一份药方交给张勇:“按照这个方子煎药。”
“好!”张勇点点头去接药方。
围观的人松了口气,好在调整了药方。
“唰——”就在这时一只手抢先一步夺过药方。
木子辰和张勇都是一愣,抬头看去,只见一青衫中年人怒气冲冲对着二人大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自改动老夫的药方,难道想要坏我名声?”
木子辰尊重这些悬壶济世的先生,尤其是敢于以身犯险来到疫区救治百姓的先生。
医术高低不代表人品好坏,在这里落后的时代好心办坏事也时有发生,所以他说话很是谦卑,起身行了一礼:“先生稍安勿躁且听我说,刚才在下看了一下方子,感觉有些不妥所以改了!您先看看这张,如有不妥之处,先生可以指正,在下诚心接受。”
“你在质疑我?”清崖先生更怒。
木子辰认为有本事的人都会有些脾气,所以安耐住性子道:“不敢质疑先生,只是认为先生弄错了这瘟疫的源头,此为鼠疫,当以清营解毒,凉血止血的方子。先生的方子恰恰相反,认为这是霍乱,用的是温补的方子,如果病人喝了不但不利于病症,反而会加重病情。”
“一派胡言!”清崖先生气的全身发抖,指着木子辰骂道,“一个武夫,你懂个屁,简直有辱斯文,有辱学问,有辱医术,我不屑与你多言,哼!既然你们擅自改动,就随你们,你们想死,我也拦不住!”说罢转身就走。
“清崖先生!清崖先生你不能走啊!您是救苦救难的活菩萨,您要是走了,我们这些人可怎么办啊!”胡公子以及那些商贾急忙上前哀求。
清崖先生冷哼一声:“想让我留下也不是不可以!”
胡公子一听有戏,急忙取出两个大银锭塞入清崖先生袖口中。
这个套路那些富商最熟,看到清崖先生收了,也都急忙表达心意。
收了这么多银子,清崖先生的长衫袖子都被坠的变了形,他将袖袍挽好,努力装出云淡风轻的样子道:“想让我留下不是不可以,必须要让这几人给我跪下道歉,然后严格按照我的方子煎药。”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胡公子和商贾们连连点头,然后对着木子辰大何张家父子道:“你们还不给清崖先生道歉,难道想要害死我们吗?”
“对!道歉!跪下给清崖先生磕头!”其余商贾大声吆喝,然后看向那些百姓,“你们一个个都想死吗?不想死的就让他们道歉,磕头认错,按照清崖先生的方子给咱们煎药。”
百姓左右为难,他们知道张家父子是好心,他们也知道木子辰是好人,他们开不了口。
“你们!”战风斥候队的兄弟们肺都要气炸了,这简直是颠倒是非。
小六挽起袖子就要冲上去。
“噗通——”就在这时,刚才那大汉跪倒,额头在地面磕的梆梆作响,“我知道你们是好人,可我要救人,宋三求你们了!”
这下把战风斥候队的人都整蒙了,竟然真有人逼迫大人。
“宋大哥快请起!”张强急忙上去搀扶。
“噗通——”又是一人跪倒在地,正是张强大婚时帮他操办戏班子的老者,他眼角含泪道:“老汉周长顺对不起你们,可老汉没法子啊!躲过了黑厥人,可躲不过瘟疫啊!大战时我儿子走了!瘟疫时我儿媳走了!老伴也走了!如今我们唐家就只剩一个娃娃了,老汉想给唐家留个种!”说着在地上不住磕头。
“老人家快请起!”木子辰急忙上前将老人抱住。
“张先生、木大人我们对不起你们!请你们认个错吧!”又是一人跪倒,正是新婚那日忙着布置喜堂的小商人。
“木大人!张先生!”越来越多的人跪倒在地哀求他们认错。
清崖先生在一旁嘴角噙笑冷眼旁观,他负手而立仰望天空,等着百姓的哀求、乞讨、等着木子辰和张家父子跪在自己脚下认错,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是普度众生的菩萨,就是高高在上的神王,是可掌握生杀的大帝,他得意,得意到飘飘欲成仙。
那些大户人家鄙夷的看着木子辰和张家父子,感觉这就是几个跳梁小丑,刚才还一副慷慨大义的模样,如今不还是被一巴掌拍成狗?不还得趴下求饶?在金钱和绝对实力面前,这都是上不了台面的蝼蚁,可笑之极。
木子辰拳头握的咯咯作响,心中别提有多憋屈。
鸡爷还有大眼他们气的上前大喝道:‘大人想帮你们,你们竟然不知好歹!’
小六怒道:‘辰哥儿咱们走吧,何必在此怄气!’
木子辰对着斥候队的兄弟们摆摆手:“人生在世只求问心无愧。”,然后对张家父子道:“煎药!按我说的做!愿意喝的尽管派送,不愿喝的也不强求。”他骨子里的骄傲让他从不知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