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就要这种药!”
柳文枫一听,脸上就有了笑。
他虽心底里不喜晏冠宁,可奈何人如今正有青云直上之势,日后他要待在这西厂里,无论如何也要与晏冠宁搞好关系。
至少,不能表面就叫人看出他们不合。
看着伙计忙前忙后抓药的背影,柳文枫的目光极其深邃。
等伙计抓好了几副药,用麻线绑好之后递交给他,在账台拨弄算盘,计算药钱。
“公子,这些药一共二两银子。”
柳文枫听完之后还是不免诧异地看了看自己手上的药。
二两银子可供寻常人家半年的开销了,虽早有了心理准备,但却没想到竟这样价贵。
药房的伙计也是见惯了这些场面这些人的,当即就笑道:“公子,这中了瘴气之毒可不是寻常的病,药钱自然贵些,但是也值当!”
值当,当然值当。
二两银换他与晏冠宁表面上的和气,落在莫云溪眼里说不定还能搏一个好印象,她的好印象便能成就他前途无量的官途,何乐而不为?
这般想着,柳文枫从袖中掏了掏,排出二两银子在账台上,再不见一点儿心疼。
收了银子,伙计脸上的笑愈发真切,冲着他的背影送道:“公子您慢走——”
出了药铺,柳文枫提着手上沉甸甸的药,私下看了看,也没什么旁的要买的,又想到明日晏冠宁便要启程,于是便往西厂走。
上京城的正街道热闹非凡,人来人往,柳文枫刚走到一个拐角处,才要进入另一条街,肩上就忽然被人拍了一下。
他诧异回头,面前站了一个小厮打扮的人。
不待柳文枫开口发问,那人就朝着他揖了揖,“柳公子。”
柳文枫更加疑惑,“你认识我?”
“薛府喜宴上,柳公子一鸣惊人,试问如今这上京城之中,有谁会不识得公子您?”
那人这话带了几分恭维讨好之意,先给他戴了个高帽,看到人受用的表情,才又压低了声音接着道:“我家老爷有话想同公子说,已在得月楼间设席,特地派我来请。”
“你家老爷?”
闻听此言,柳文枫上上下下将人打量一番,见一个小厮穿着打扮就如此不凡,想来他口中的那位老爷定也非富即贵。
“敢问你家老爷是?”
柳文枫问出口,小厮却并不答他的话,只是朝他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见状,柳文枫心下好奇,又想到此人身份不凡,结交亦可给他带来益处,当即便点头应了,“好,劳请前面带路。”
“公子请随我来。”
跟着那小厮一路到了得月楼,进门之后得月楼的伙计热情地迎上来,柳文枫随着那小厮上了二楼,到了一处名为“墨池”的雅间外头。
小厮轻轻摇了摇门上的一串儿铃铛,“叮铃铃”一阵响动,门就被从里面打开。
见着来人,里头还有几个小厮和侍奉的婢女也走了出来,同引他来的那个一并站在了门外守着。
“请——”
柳文枫踏进雅间内,身后的门就被一下关上,余下一串银铃声叮叮当当,愈发衬得雅间内安静得针落可闻。
抬眼望去,只见面前坐着的是一个宽袍大袖,面容祥和的中年男子。
于言观坐在那里,不动声色地将来人上下端量一番,嘴角牵起笑容,“柳公子,请坐。”
柳文枫十分有礼地朝着人揖了一礼,随后也没有推就,落座在了正对着于言观的位子上。
他才坐下,于言观就亲自提起茶壶,为他倒了一杯茶。
将茶盏推到柳文枫面前,于言观语气轻和,“喝茶。”
面前的人脸上的笑容很显和气,叫人瞧着一点攻击性也没有。
柳文枫接过杯盏以示尊重,也并不喝,开口试探地问询,“小生柳文枫,不知先生是……”
于言观看他一眼,原本没打算先将身份示与他,但他既问了,告诉了也无妨。
“我姓于,在顾大人府里当差。”
“顾大人?”
“是,户部郎中顾德本顾大人。”
具体的官位名姓一出,柳文枫当下就愣在了那里。
他入京时间至今亦不算短了,那“护身符”上新增的里头,就有顾德本的名字。
官拜户部,虽是正五品之职,可却加有三品之衔,成日家来溜须拍马,讨好送礼的人排着队都进不去,在如今的上京城中也是横着走的人物。
而这一切,都只因他在宫中有一位刚怀了孕,正当圣宠的女儿。
也正因知道此事,才叫柳文枫在听到他的名姓时一瞬惊滞,连带着对面前这位顾德本手底下的人也恭敬许多。
“顾大人威名,小生久仰。”
柳文枫顿了顿,“不知于先生今日找小生前来,所为何事?”
来之前于言观就将他的底细打探得差不多了,也早知道他在西厂的这些日子,而今见了面,心里也有了底。
于言观直接开门见山道:“柳公子是聪明人,我们大人与莫云溪素有过节,而如今大人之势空前,想要整治她莫云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一上来就这样直白,令柳文枫都有点反应不过来。
于言观也不介意,自顾往下说,“上京城中遍布大人的耳目,西厂里的那点事儿我们也清楚无比。”
“柳公子自打进了西厂,可算是郁郁不得志。”
于言观说着话,目光还特意往他身后看了看,“公子身后的伤,只怕还没好呢吧?”
他很细心地压低了声音,语气中不带一丝半点的嘲讽或其他不好的意味,柳文枫听着也没有觉得不适。
对方可是顾德本手下的人,然而一上来先是亲自给自己倒茶,又对自己没有半分瞧不起,跟西厂那些人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柳文枫这时已然是心中一动,于言观看在眼里,抓住机会继续说道:“柳公子大才,为何要明珠暗投,待在西厂受一个土匪的气?”
一提到晏冠宁,可一下戳中了他的痛处。
柳文枫脸色一变,情绪全都表现在了脸上,这些变化自然悉数落入于言观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