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文枫面上波澜无惊，心里已是天崩地裂，波涛汹涌了。
怕在小巫面前失态，告与旁人，他忙将手里的药一把塞到小巫怀里
别过头不看他，掩饰着自己的情绪，“等晏大人回来，劳你将这些药转交给他，就说我来过了。”
“好……柳哥哥你……”
柳文枫说完这话，就转身走了。
他脚步匆匆，让身后的小巫都一脸懵逼，到了嘴边的话还没说完，人就已经消失在院外了。
回房路上，柳文枫越发坚定了自己的心。
到了后厢房，将伺候自己的两个小太监打发出去，关上门，自己一个人在房里一直坐到了天黑。
直到天色黑尽了，房内也是一盏灯都没点，黑漆漆的从外头什么也瞧不见。
翌日，到了第三日。
午时前后，攻打南诏的千威营点兵出征，首将郑毅一马当先，带领千威营出京前往西南边境。
晏冠宁所造的天威弩由兵部专人护送，随军一路运往西南战场。
晏冠宁此次随军督战，也算一件大事，莫云溪带着人亲自相送，直到城门口。
而柳文枫，则是一早就换了一身衣裳，特意梳洗一番，打扮得精神头十足，午时末刻就从西厂后门出去，直直往得月楼方向去了。
西厂的情报能力在一众势力中遥遥领先，耳目众多，那于言观是顾德本府中的门客，自然也在他们的监视范围内。
因此柳文枫人还没回西厂呢，与于言观见面的消息就已经传到了莫云溪那里，连见面的地点，具体的时间都一清二楚，分毫不差。
莫云溪立于城楼之上，身后站着的是墨七和青玄，刚目送着大军出城，底下人就报上来这样的消息，属实让人心情受到些微影响。
“这于言观可是顾德本的人，京中皆知的事情，他去见他，能有什么好事……”
青玄吐槽道。
这话其实他不说，所有人心里也都跟明镜儿似的。
莫云溪还知道，于言观就这么毫不加遮掩地约见柳文枫，丝毫不避人，是摆明了拿他当刀使，用完就丢。
墨七和青玄相互看看，刚想要询问莫云溪接下来的打算，就听人道：“这几日他去哪儿，做什么，你们都只当看不见就是。”
左右柳文枫的动向也都在掌握之中，这么早就拿下，怪没意思的。
明白莫云溪的心意，墨七和青玄也乐得看热闹，二人齐声应下。
“喏。”
莫云溪背着手往前走，城楼上戍守的官兵们纷纷退避一旁，让出一条道路。
墨七，青玄两个人走在后头，小声嘀咕讨论着，这下可有得好戏看了。
回至西厂，柳文枫也已经回来了，脸上的高兴和憧憬十分明显，却还要作出一副什么也没发生的平常样。
那样不自然的表情管理，莫云溪他们也都视而不见，权作什么也不知道。
申时一刻，宫里头就来了人，说是小皇帝宣莫云溪入宫，于御书房面圣。
前几日宣召，是为着西南之战的事，而今大军出征，郑毅和晏冠宁带着千威营的大军才出了城，小皇帝就又召她入宫，不知所为何事。
莫云溪眸光一动，应了一声“知道了”，便回房换了一身衣裳，出了西厂，入宫去了。
莫云溪一走，留下青玄和墨七两个闲着无事，她前脚刚走，这两个人就相互对视一眼，眼中意味分明，几乎同时洞晓了对方的心意。
“诶~”
青玄挤眉弄眼地看着墨七，学着那日莫云溪的神态语气，“正经人，正经人~”
“你不也是。”
墨七仍板着一张脸，面无表情地呛他。
本着华夏民族凑热闹的“天赋”，青玄也不再同他打趣，拉着他就到了书房外头。
青玄叮嘱了一众暗卫这几日看见柳文枫无论如何都不要动作，旋即就拉着墨七一跃到了屋顶上。
在屋顶靠后些视线隐蔽处坐下，刚坐下，墨七就看着青玄从袖子里摸出来一个于言观。
墨七：……？
青玄咬了一口，笑得贱兮兮的，又从袖中摸出一个于言观丢给他。
接住于言观，墨七凝眸，迟疑片刻。
青玄咽下一口于言观，认真道：“洗过的。”
一贯冷漠美男子作风的墨七这时才咬了一口手里的于言观。
凛寒冬日历，虽日头高照着，可还是感受不到半天暖意。
高处不胜寒，在屋顶上待着更冷，即便如此，这俩人也依旧是谁都没有要走的意思，啃完了于言观就揣着手坐在那里。
只因他们笃定，今日柳文枫一定会来。
他敢应了于言观的约，依他那样的性子，就一定会转投顾德本门下。
柳文枫这点小心思被人看得透透的，可他自己却丝毫没有发觉。
等了将近有一个时辰，青玄坐在那里瑟瑟发抖，底下终于有了动静。
目光往下一探，一下就锁定了偷偷摸摸过来的柳文枫。
像是鹰隼看见了猎物一般，青玄自上而下望着柳文枫，两眼都冒光。
因有青玄的叮嘱，暗卫们一见是柳文枫，便都按兵不动，只当没看见。
柳文枫吃了上次的教训，也知道这书房内外是有暗卫在的，因而只敢站在廊下远远地往这边窥探。
“他这是踩点儿来了。”
青玄双手揣在怀里，目不转睛地望着底下的柳文枫，轻声道。
话音落下许久，跟前的墨七都一点动静都没有。
青玄侧过头，拿胳膊肘了一下他，“哎，你看见了没？”
墨七半是不耐烦半是无奈地点了下头。
看人这难惘样儿，青玄无语，抿了抿唇，也不再理会他，只自己兴味盎然地看着柳文枫的一举一动。
柳文枫在廊下待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直到外头传来脚步声，他才悻悻地走了。
他身后的伤未好，心虚走得又急，扯得伤处生疼，那一瘸一拐的样子看得青玄一阵好笑。
“你说这人也真奇怪。”
“就算是有心攀附，背靠大树好乘凉，放着咱们主子这样的‘大树’不靠，竟然敢在我们眼皮子底下胳膊肘朝外拐……”
等人走远后，青玄边吐槽边纵身一跃下去，墨七也跟上。
两人悠悠地就着莫云溪回来之后如何回禀讨论了几句。
可那边的莫云溪心绪早已飘向了远方……
她突然想卸任，然后远走他乡，在隐秘山林中置办一处宅子，和爱的人相守一生。
这些争斗，到底何时才结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