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太子的计划,两位王爷都不说话了。事情怎么向着玄幻的方向发展了,光王不解的问:“可是杨氏不过是个女子,虽然长得标致些,还牙尖嘴利的,但是一个女人能掀起什么风浪来。太子莫非是草木皆兵,风声鹤唳了?”太子不和寿王和武惠妃斗法,怎么要拿着寿王妃杨氏开刀呢。和一个女人斗很有面子吗?
鄂王也是一脸糊涂,等着太子给出答案。太子一脸愤怒,攥着拳头:“你们都被蒙蔽了。这个杨氏真是蛇蝎心肠,我到今天才知道很多事情都是这个女人策划的。她虽然出身一般,说是弘农杨氏,可是少年孤独,被叔父收养。杨家没什么特别显赫的人,从上到下只剩下个空壳子了。但是这个女人却野心不小。她不甘心做王妃子,还要做太子妃,做皇后呢。”太子把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说了。
原来前些日子寿王府上一个管事犯错被杨玉给撵出去了。这个管事心里愤怒,直接找门路要到太子门下效劳的。太子自然不肯放过这个机会,把那个管事叫来问话。这个管事叫林忠,是从李瑁出宫建府就在当差的。他掌管着府里的账目,因此对寿王府里一应的开支花费,人情往来和赏赐经营都清楚得很。后来林忠遇上了点事情,挪用了府里账上的钱。结果被寿王妃查出来。
林忠愤怒的说:“我变卖了家产弥补了亏空,可是王妃还是把我当着阖府上下人等的面给撵出来了,出来也罢了,可是我竟然在长安无法立足了。这都是王妃发话出去,长安城没有人敢用我了。我没了房子,也没人敢租房子给我。我只能把家人送回老家!”太子听了林忠的话,安慰他说:“你们娘子这样狠毒,犯错撵出去就是了,何必这样不给人留活路?”
林忠咬牙切齿的发誓:“我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这简直是瞌睡送枕头啊,林忠就是老天爷送给自己的宝贝啊!太子大方的赏赐给林忠好些东西,叫他在自己的府里做事。
“你们可不知道,林忠把寿王府里的一切事情都告诉我了。那个杨氏一直撺掇着十八,说什么我忌惮武惠妃,今后肯定会对他不利,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原本十八没什么争夺的心思,结果都是这个女人挑唆的。她贪财刻薄,而且手段很辣,她在洛阳粮仓的事情上大赚一笔。你们还记得当初粮仓修建拆迁的事情吗?她把王府里面的钱财都拿出来,提前买了要拆迁的房子,然后联合着洛阳城的富商们联手和我们作对。导致工程进度延误,圣人对我有意见!后来靠着十八,她插手粮仓修建,赚了不少钱。据说足足有三十万钱!”太子的话没完,鄂王和光王倒吸一口凉气,这是一个中等的州县一年赋税啊!
太子看一眼两个吃惊的弟弟,冷笑着说:“这才是开始,八弟,你家里的事情和她脱不开关系!是她叫人挑拨你的娘子,毒药也是她叫人送上的!你如今颜面尽失,夫妻失和,你在圣人面前彻底失宠!这都是她所赐!”
“八弟你要做什么!”太子和鄂王忙着起身拦住面如金纸,浑身哆嗦的光王。光王恶狠狠地说:“我要去杀了那个毒妇!真是杀人不见血!她真是个——”
“住口,你有什么证据?人证物证我们都没有?你最近最好韬光养晦,不要再冲动了。你还看不出来吗,她就是要激怒你。叫我们自乱阵脚!”太子喝住了弟弟,鄂王拉着光王坐下来。
“但是这些事情太子是怎么知道的?”鄂王比光王更有城府,他上前拉着弟弟坐下来的,一脸好奇的看着太子:“那个林忠只掌管府上的账目,这些事情他是断然不知道的。莫非太子在寿王府上安插了眼线不成?”鄂王心里疑惑,太子嘴里的寿王妃简直是个老练狡猾的老手,绝非是个不到二十的年轻少妇能有的心机手段。莫非是太子有什么把柄落在了寿王妃手里,他不方便说出来,就编造了这些,叫他们兄弟去动手呢?
太子冷笑一声,丝毫没察觉鄂王的心思:“正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个女人心狠手辣,对待她府里的下人也是特别苛刻的。林忠和寿王妃身边的侍女有情,想求了寿王妃,娶她回家。谁知王妃不但没允许还打了他们一顿,那个侍女也被卖掉了。据说还特别卖给了商队!唉,现在生死不知呢。这些事情都是林忠听自己请人说的,我也是疑惑,但是后来另外想办法印证了,的确和林忠讲的一样呢。”
原来是这样,但是鄂王还是不放心,对着八弟说:“这个事情你回去再问问你的王妃。她当初是如何被蛊惑,铸成大错的。可有寿王府上的人和她说什么了?”谁知光王哀叹声叹气的一拍大腿:“这个可是难了,她不是被关在感业寺里面面壁思过吗,谁知一个没看住,竟然上吊死了。做了这样的丑事,还有什么颜面活在世上?她身边的下人,知道这件事的,不知道的死的死,走的走。如今也找不到了!”
“你也太莽撞了,说风就是雨,怎么也该把事情彻底弄清楚再处置也不迟啊。现在可好了!”鄂王不由得抱怨光王处置太草率了。
光王则是气哼哼的说:“我被她欺压了这些年了。以前也还罢了,这几年越发的夸张了。她对我阿娘一向是不放在眼里的。不就是有个做过宰相的叔叔吗?我还是皇子呢!正经的金枝玉叶。还说什么名门之女,知书达理——都是装出来的!”光王恨恨的抱怨起来自己的结发妻子。
鄂王见着光王生气,就知道一定是枕头风加上刘才人的抱怨把光王给洗脑了。算了,人已经不在了,想追查也不能了。太子想了想,劝道:“虽然你的王妃做了错事,但是她已经不在了。这世上有什么罪过是一死不能了解的?到底做了多年夫妻也生儿育女,身为皇子就该大度些。你还是按着王妃的规制安葬了她。”
“太子宅心仁厚,我们兄弟感佩莫名。好了不说那些烦心事了。十八那个媳妇,太子是个什么章法呢?”鄂王把话题扯回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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寿王府里,杨玉正拿着精致的小水壶给廊檐下养的鸟雀喂水,李瑁脸色严肃的进来。“好容易出去撒欢,怎么愁眉苦脸的。我想郎君的骑射已经练习的很好了。怎么还担心从马上摔下来吗?”杨玉揶揄着李瑁仿佛很痛苦的表情。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呢。我决定了,我哪也不去,就守着你!”李瑁像是个赌气的孩子,抱着杨玉不吭声了。怎么有种提前当妈的感觉,杨玉亲了亲李瑁的脸:“不行,咱们耗费了多少精力才策划出来这么一场大戏,你怎么能掉链子呢。放心吧,我一定没事的!”杨玉在李瑁耳边轻声的说话。
李瑁闷闷的说:“我不害怕面对他们的算计,我是的担心你呢。毕竟这里的医疗条件就这样,治感冒什么的还凑活。若是你生产的时候真的有个什么意外,那不是真的出事了?我不走了,就守在你身边。怎么都觉得这次秋狝,圣人绝对是一肚子气。他要趁机发作我们呢。不如我先躲了这次,叫太子撞南墙呢。”
“你不去他们就撞不上南墙了。放出林忠就是为了激怒太子,他们理智还残存着那么一点,只有加把火才能叫他们——砰!”杨玉做个手势:“他们就会像是烟花一样,绽放在夜空了!”
正在李瑁抱着杨玉哼哼唧唧,互诉衷肠的时候,就听着一阵似有若无的咳嗽声,李瑁郁闷的放开杨玉,却见着阿蛮笑嘻嘻的站在院门,随着他们拜了拜:“那个,鸿宴楼今天得了些新鲜的东西,特别来问娘子如何处置的。都是些新鲜的果子,不敢耽搁了。”李瑁不满的说:“娘子把鸿宴楼交给你,一点小事也来问。”
阿蛮委屈的拧着手指头:“那个,果子是李老带来的。这次生意不错,赚头不小。特别轻娘子过去对账收钱。”李老是个富有经验的商队头儿,天下几乎都走遍了。杨雨花费了不少力气,请他来做商队的头领,不仅是为了赚钱,更是为了搜集全国甚至是西域各国的消息。李瑁关心的说:“我知道你肯定要去的,只是你现在要格外小心。”说着李瑁叫人预备车马,多派人跟着杨玉出去。
杨玉却心里明白,扯了扯李瑁:“你这是干什么呢?我好得很。那么招摇更容易出事!”说着杨玉只带着几个人,和阿蛮轻车简从的到鸿宴楼去了。路上阿蛮压低声音说:“那位李三哥回来了,说若是你有时间,请见一面。他大概知道你快要生了,送了不少的礼物给你。都是西域上好的香料,对了还有几匹马儿,都是小矮马很可爱的样子。”
还真是个有心人,这个李三哥是专门为宁王殿下搜罗天下良驹和奇珍异宝,一年几乎都在外面,谁知这次忽然回来了。阿蛮想着杨玉预产期越来越近了,本想着推掉。但是李三哥送来了无数的礼物,差点把鸿宴楼的后院给堆满了。阿蛮知道宁王是皇帝大哥,当今圣人对宁王还是很尊重的。思忖一番,阿蛮还是过来告诉杨玉了。
李三哥来了,那天在洛阳分手之后,李三哥叫人送信说自己有要紧事情要离开一段日子,等着回来再见。这个节骨眼上李三哥竟然回来了,大概他为宁王寻到了宝马良驹,过几天就是秋狝的日子,莫非是李三哥知道了什么?
“这个人还真是个妙人儿,进退丝毫不乱,做事说话滴水不漏。不过倒是很义气。我想肯定是他在宁王跟前说了咱们不少好话,宁王能保持中立,而且对那些诋毁寿王的话嗤之以鼻,还把那些传话的官员骂一顿。”宁王这个身份的人,保持中立就是最大的支持了。
说话之间,已经到了鸿宴楼。李隆基站站在最高的包厢里,凭栏欣赏着远处的景色,长安的街巷市井,鳞次栉比,向着天边连绵而去。远处南山在秋天的阳光下闪闪发光,这就是自己一手开创的大唐盛世!当初刚登上皇位的时候自己如何豪气冲天,谁知一转眼,自己竟然也到了英雄迟暮的时候。这些不肖子孙,都开始蠢蠢欲动了。
皇帝的心思飞得很远,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传来,接着是带着几分懒洋洋意味的声音:“哎呀,贵客来了,有失远迎真是失敬失敬,还请三哥恕罪!”李三哥转过头去,心头的烦躁顿时消散了。杨玉比在洛阳的时候多了几分丰腴,整个人就像是盛开的牡丹花一样。
李三哥笑呵呵的说:“王妃不嫌弃我,亲自拨冗见面,我才是惶恐呢!”说着李三哥上下打量着杨玉。她今天穿着一件高腰襦裙,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她怀着身孕,甚至都要临盆了。
“身份这个东西,都是身外之物。大家都是朋友,我是没有一星半点看不起人的心思。在我看来大家都是一样的。”杨玉看一眼李三哥,有些日子没见了,他倒是有些疲惫。等着两个人坐下来,杨玉斟一杯茶递给了李三哥:“莫非是这次出去办事不顺利?”
李三哥笑着说:“何以见得呢?”
杨玉歪着头,认真打量下眼前的人,认真的说:“上次你叫人捎话说到西域去了。谁知这次见你并没什么风吹日晒的痕迹,可见你根本没走远。难道是安西都护府那边有战事,你的行程受阻了?因为没完成宁王交代的任务,你挨骂了?”杨玉安慰着李三哥:“别郁闷了,战事也不是我们能左右的。其实你想过没有,这么走遍天下的寻找好马,为什么不自己培育呢?”
李三哥好奇的问:“你难道不知道么,朝廷早有养马的制度。但是中原培育的马匹总是不如西域来的两种马好。”
“我当然知道,其实西域来的马未必真正适应中原的气候和地形。且不说别的,这里耕田拉车,要的是力气大,有耐力的,对速度倒是不要求。可是西域来马匹多半是速度很好,耐力不错,只是力气小。培育一个品种出来可不容易,要花费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选育呢。若是成功,也是造福一方了。”杨玉兴致勃勃的和李三哥讨论起来培育马匹的话题。
“你倒是心思不少。”李三哥刚才一直在看外面。这会他收回眼光,但是稍微一接触杨玉的眼神,却转开脸了。这个人一向是风度翩翩,举止潇洒,带着天生的自信和从容。怎么忽然害羞起来了?还吞吞吐吐的,刚才他虽然一直说关于养马的话题,但是看得出来,有点心不在焉。
对李三哥拘谨尴尬,杨玉有些糊涂。忽然她明白了什么,笑嘻嘻的说:“我可能最少半年都不能随便出来了,因为要卸货了啦!不过这里会一直给你留个包厢。叫他们只管记在我账上。”杨玉心里一动,抱着肚子说:“这次秋狝我也不能去了。真是可惜。我还没亲眼见过当今圣人呢!”
真是皇家啊,儿媳妇没见过公爹。不过想起历史上的寿王妃,杨玉倒是巴不得一直不见呢。不过这个话,杨玉可不会和李三哥说的。
没想到杨玉大大方方,丝毫没有做作遮掩,李三哥一笑,忽然严肃的问:“长安都说寿王野心不小,想要扳倒太子,取而代之,是真的吗?”
“我知道,平康坊还开出来赌盘来。押寿王一赔一,押太子一赔十!你押的谁啊?”杨玉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住了李三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