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哀嚎之声此起彼伏,直冲云霄,甚至掩盖过了数十万人的喊杀之声。
城下一众南军看着同吃同住的兄弟们在地上不住翻滚不住哀嚎急忙快步上前或拍或打,帮忙救火。
如此一来阵型大乱,攻城的进度也随之放缓。
眼见着城下南军乱作一团唐云在城头上再次高呼一声:“滚木!”
身后旗排再摇动令旗,守城燕军再次将一截截两三尺粗,一丈余长的巨木抬到了城垛之上。
又有燕军拿过火油在上面淋了一层。
众人合力将那一截截断木推下城墙。
那每一截断木都有数百斤重。
落到城下之时不知将多少爬上云梯的南军砸下城去。
而后这一截截的断木在惯力的作用下便向城墙下的南军阵中翻过而去。
在经过那道五尺宽的火墙之时断木上的火油立时“呼”的一声烧了起来。
一截截断木立时变成了一条条不断翻滚着的巨大火龙。
所过之处不知有多少倒地受伤的南军被碾压致死。
更不知又有多少南军被这巨大火龙烧了一身烈焰,倒在地上不断痛苦哀嚎。
在那一条条烈焰巨龙的驱逐之下一众南军四散逃命,唯恐避之不及。
然而此时这城墙之下已然满布南军士卒,彼此之间回旋之地尚且没有。
面对着一棵棵翻滚而落的火龙如何闪避?
阵阵哀嚎声中更不知有多少南军在这一截截断木的碾压之下或死或伤。
无尽的哀嚎与滚滚浓烟一并直冲天际,此番情形岂是一个慘字了得?
乱军之中一众南军将佐看在眼中自是愤恨不已。
连声呵斥之下终于一名把总指挥着一队南军官结成队列,将手中丈余长枪一齐的向前面的一截断木戳来。
“砰、砰、砰”十数条长枪戳入断木之中,而后又有十余杆长枪戳入了断木前的地面之中。
数十人合力之下终于止住了断木翻滚,然而却不料后面又一截断木滚落。
“砰”的一声巨响,两截断木撞在一处,万点火星闪烁之时立时便有千斤巨力传来。
“咔、咔、咔”
三十几名健卒手中长枪尽断。
两条火龙翻滚一并翻滚,三十几人尽数被两条火龙从身上碾过。
肠穿肚烂之时,死得岂实一个惨字了得?
唐云立在城头看着城下一个个火人在地上翻滚哭嚎立时断喝一声:
“放箭!”
身后旗排再次将令旗挥舞,城上一众燕军弓弩手探出身来。
此时城墙之下的一众南军早已身陷火海之中,哪还有人向城上放箭?
因而城上弓手从容张弓,一并齐射。
“嗖、嗖、嗖”万尾凋零便似飞蝗一般尽数向南军阵中落去。
脚下火龙翻滚,头上箭如飞蝗。
一众南军如何受得了这一轮猛攻,自是招架不住。
顷刻间便有无数南军中箭倒地。
但凡受伤倒地,等待着他们便是火龙肆虐,烈火焚身之苦。
都是娘生爹养的哪个愿意白白于此送命?
即便身后是同袍们的长枪钢刀,也许向后。
即便自相踩踏也比那烈焰焚身要好!
于是一众南军潮水般退去。
顷刻间便已在滚木烈火与飞蝗羽箭的驱策下退回了护城河对岸。
这期间自相践踏之时不知又折损了多少士卒。
而那一截截断木此时也已逐一落入了护城河中。
一条条燃火滚木落在冰面之上仍在熊熊燃烧。
加之那护城河中此时密布南军尸身,此时经那满是火油的燃火巨木一烧立时一并烧了起来。
顷刻间横在燕京城下的护城河变成了一条火河。
阻断了南军向前的道路。
而更加悲催的是在这火河与火墙之间燕京城下的那一众伤兵。
他们或是被流矢所中,或是被滚木砸伤,但是不管他们是怎么受的伤,此时身上都已经燃起了熊熊烈火。
他们只能躺在满是星火的死人堆里不住的翻滚着,痛苦的呻吟着。
那一声声凄厉无比的惨叫与呻吟,便似发自地狱的哀嚎,着实令听者心惊,闻者悲切。
便是铁石心肠,冷峻无比的朱高煦听了也不免为之咬牙。
张弓搭箭便射死了城下的一名南军伤兵。
随即张弓正欲再射之时却被身旁的唐云一把拉住。
“小王爷您这是作何?”
“晚辈听他们叫的心烦,有心超度了他们!”
唐云微微一笑:“小王您看看这些人那?”
说话之时伸手向城墙上一指。
朱高煦扭头望去,却见城墙之上已然躺满了燕北伤兵。
他们之中有的胸口中箭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有的被箭矢射中了肩头,正在进行包扎。
还有的被羽箭射中了面颊,正在血泊之中不断翻滚。
十数里的城墙之上也满是哀嚎与哭泣之声,岂又不是一片人间炼狱?
看着眼前的一切朱高煦心头一酸。
唐云道:“小王爷您再想想昨日被南军炸死的那些弟兄们呢?”
“还有那些没有被炸死,但是却被炸得缺胳膊掉腿,瞎了双眼的弟兄们呢?”
“有人可怜他们了吗?”
“难道小王爷您也要将这些兄弟也全都超度了吗?”
听闻此言朱高煦立时想起昨日城头上那四处散落的残肢断臂,血肉模糊的肉身,尸块以及那些肠肚内脏。
再想想昨夜在城墙之下所见伤兵心中立生悲愤!
是呀!
我燕北的这些弟兄们也都死的那么惨。
有人同情他们了吗?
有人顾及过他们家人的感受了吗?
而唐云则接着说道:“所以小王爷省省咱们的弓箭吧!”
“就让这些南军好好的享受一下死亡的快乐与恐惧不好吗?”
朱高煦微微点头。
而后再向火墙与火河之间看去之时。
眼见着那些在地上翻滚、哀嚎的一个个火人之时心中立时少了几分怜悯,而又多了几分愤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