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桃站在门口瞧见那“奸夫”竟然胆大到拦她家王爷,气不打一处来,
“大胆!你这狂徒见到靖王殿下还不行礼!”
杏桃的声音很尖,气势也很得意。
她从未在襄国见过此人,想来不过是一无名小卒。
却不料慕玺对此只是不屑一笑,“我并非襄国子民,见你襄国皇室为何要拜?”
沈屹坤闻言,微微瞥了慕玺一眼以作打量,可他并未开口,显然没有想跟慕玺浪费口舌的意思。
慕玺依旧挡在唐锦瑟跟前,声音柔了几分好生解释,“她受伤了,现在下地行走恐怕会伤及腿骨。”
沈屹坤瞧着跟前的陌生男人这样护着自己的王妃,心里更是恼了几分,“难不成阁下觉得,我堂堂襄国王府,请不起大夫为自己的夫人医治?”
他说到“自己的夫人”时,故意加重了语调。
慕玺也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沈屹坤在借此提醒他注意分寸。
可是,他也瞧不惯沈屹坤自打进来就拉着个脸。
方要开口,就被唐锦瑟直接打断:
“行了。”她看得出来,她要是再不制止跟前这两个剑拔弩张的人,恐怕今日云香缭绕堂就得被他们拆了。
“我随你回去。”唐锦瑟冷冷说着。
旁边的慕玺一愣,还没来得及阻止,就瞧见唐锦瑟忍着痛穿好了鞋袜。
她扶着床沿站起,沈屹坤伸了手给她搭,她横了一眼后无视略过。
风风火火俨然一副捉奸的模样来逮她,他如此不信她,她心里更是藏着一团火。
现下巴不得踹沈屹坤两脚,哪还想去搭他的手?
唐锦瑟自己摸着屋内的桌椅门框走了出去。
她瞧见从门框到云香缭绕堂的后门还有一段距离,这个院子里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给她搀扶。
她心里一横,直接右脚踏出去。
落地的那一瞬间,她感觉整个脚骨都在打颤。
她疼得说不出话,疼得双眸一下就溢了泪,这疼痛感好像要把她当场就送走。
可她不能喊疼,那些人都在她背后望着,她若露出一丝怯弱被这些风风火火来捉奸的人瞧了去,那日后人人都当她是好捏的软蛋。
唐锦瑟咬紧牙关,拖着笨重的右脚一点一点往院外挪。
那模样瞧的慕玺心里煎熬万分,瞥见旁边的沈屹坤也准备离开,他忽地拽住沈屹坤的胳膊。
低声道,“她是清白的,回去后,给她些冰敷一下吧。”
沈屹坤利落地抽回手,看都没看慕玺就径直离开。
马车往靖王府去时,阮知夏恰好买了药回来,她瞧见那些车夫丫鬟还有侍卫的脸色个个严肃,心里也猜到了八九分发生了何事。
“她是何时嫁了人的?”慕玺淡淡问道。
“二十多日前。”
慕玺推算了下日子,那也就是说他们在碧落谷遇见时,唐锦瑟还没有嫁人。
“她才刚及笄,为何这样仓促就许了人家?”
阮知夏将药包放在桌上,“在此之前,她就被唐府安排着嫁过一次了,不过她聪慧,从那火坑里逃了出来。”
慕玺闻言皱了皱眉,“你在京都这些日子在干嘛?”
阮知夏一愣,还没开口就听慕玺言语冷道,
“当初是你说你身为女子行事方便,可以留在京都护着她,我才会答应父亲随他去找小公子!”
可过了十多年他再回来,她嫁人了?
阮知夏瞧着平日里那个喜欢说笑的弟弟第一次发这样大的火,不由得一颤,“你不会还记着小时候的事吧?”
“为何不记得?”
“那些都是苏夫人的玩笑话,你当真以为你能守小姐一辈子?”
慕玺狠狠回过头,眼里带着决绝,一字一句道,“不是玩笑话。”
他记得当时他五岁,时常守在苏夫人身边问她怀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苏夫人总是温和地摸了摸肚子告诉他:
“若是弟弟,就让他认你做哥哥,若是妹妹嘛……你可愿守她一辈子?”
慕玺记得很清楚,他还问了守一辈子是什么意思,是不是白头偕老的意思?
可是后来,谁会知道唐府会发生那种事,小公子被江流冲走,他不得不和父亲到处寻人。
只有唐锦瑟生日的时候他偷偷回来过几次,当时的她才不过六岁,蹲在树下拾着落叶。
彼时他十一岁,他躲在树后偷看,小姑娘一双黑溜溜的眼睛盯着他,问他是什么人。
他说他叫慕玺。
她杵着小脸思索片刻,说:是木头的木吗?
他摇了摇头,告诉她是思慕的慕。
她又问他:那是喜欢你的喜吗?
他思虑良久,爽快应道:你说是便是吧。
后来他常常拿那些落叶给她刻成各种不同的图案,有兔子,有狐狸。
她也经常抱着一大堆树叶在那棵大树下等他。
可后来暮云门需要人去打理,他便也再没抽出空回来过。
……
慕玺叹了口气,“阿姐,你去替我办件事吧。”
与其抱怨以前的事,还不如先解决当下的问题。
阮知夏缓缓道,“何事?”
“方才我在街上救下她时,无意诊到她的脉象,她身子体寒,月信又将至,
我瞧着那什么靖王方才带走她的模样,回去后可能会克扣她的吃穿用度。大宅子里的下人向来见风使舵,可能会给她难堪。”
“阿姐,我身份不便,你拿些红糖去给她,可能过几日会用得上。”
阮知夏瞧了桌上的药材一眼,这些药都是按照慕玺的方子去抓的,都是对脚腕受伤极好的,
“那这些药我也一并送去。”
慕玺淡淡“嗯”了声,转身就要出门。
“你去哪?”
他回过头,眼神里杀意半露,“我去查查,今日在街上,是谁想要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