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大王,邹将军传信,方源先生已抵达城外五十里。今天傍晚前,定能抵达国都邯郸。”
朝堂之上,赵王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这些天来,他总算听到了一条好消息。
“好!传令下去,今晚王城设宴,寡人要亲自款待方源先生!”
赵王此话一出,赵相邵离立刻表示反对。
“依臣之见,大王不宜立刻接见方源先生。”
赵王皱眉道:“方先生乃是天下有名的大儒,他不远千里而来,寡人款待他乃是理所应当。为何不宜接见呀?”
邵离道:“倘若方源此次前来,是以私人身份拜访大王,那大王想用何种礼节款待,下臣都不会有一句怨言。可如今方源是作为秦国使者出访我国,既然如此,便要依照礼节行事。
而且方源素有辩才,又是儒门出身。倘若被他抓住大王不循礼法这一点趁机攻讦,进而致使国家颜面受损,那岂不是好心办了坏事?”
赵王转念一想,好像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儒生捍卫周礼,行事向来一板一眼。
尤其是在外交和祭祀场合,更是倔强的像头驴。
虽然方源暂时没有这方面的事迹传出,但他与方源毕竟素未谋面,行事还是小心为妙。
邵离又道:“而且,趁着今晚大王暂时未与方先生见面。下臣还可以借此机会宴请方先生,试试能否从他的口中套出些信息。只要能掌握秦国的想法,那么明日议和的事项上,我赵国便可以占据主动。”
赵王听出了邵离的言外之意,他笑着问道:“从方先生的口中套取信息?难不成相国是想要请出您手下的那位名辩之士来?”
邵离笑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花重金供养他,为的便是今日。他方源不是以雄辩之才名满天下吗?既然如此,那便让他来解一解这白马非马的命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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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克率领赵氏胡骑一路狂奔出境,终于在夜幕降临之前带领方源的车队抵达邯郸。
他长长的松了口气,扭头冲着身后跑得都快散了架的马车喊道。
“方先生,邯郸已经到了。”
马车的门帘被掀开,方源捂着颠的七零八落的屁股走了出来。
“可总算是到了。”
邹克道:“按照我王的吩咐,先生今晚先在我国国相邵离大人的府上过夜。等到明天白天拜见过我王之后,晚上他将设宴款待您。”
方源疑惑道:“别国的使者通常不都是下榻驿馆吗?难道贵国的规矩有所不同?”
邹克不好意思的说道:“我王向来有爱才之心,经常从列国招揽贤士。因此,我国的驿馆常常人满为患。所以,我王才会安排您住在相国府上。”
住在相国府上?
方源在脑子里开始回忆起关于赵相邵离的资料。
此人在还是庶民之身时,曾经三次拜访赵王。
第一次拜访,他得到了千两黄金。
第二次拜访,他被拜为大夫。
第三次拜访,他就位至上卿。
总而言之,这个人晋升速度快的令人咂舌。
而且,他还与赵王一样,有个共同爱好。
那就是豢养门客。
传说邵离手下豢养的门客足有千人之多。
其中不止有勇武过人之徒,甚至还有鸡鸣狗盗之辈。
不管你出身如何,过往怎样,只要你有一技之长,邵离都会照单全收。
安排我住到相国府,这个决定耐人寻味。
就在方源还在思考时,他的马车已经抵达了相国府前。
而邵离则早已率领一众门人等候在门前。
他看见方源一露面,便含笑唱道。
“裳裳者华,其叶湑兮。我觏之子,我心写兮。我心写兮,是以有誉处兮。裳裳者华,芸其黄矣。我觏之子,维其有章矣。维其有章矣,是以有庆矣。”
(鲜花盛开多辉煌,叶子茂盛绿苍苍。遇见这位贤君子,我的心情真舒畅。我的心情真舒畅,因有美誉大家享。
鲜花盛开多辉煌,怒放黄花多鲜亮。遇见这位贤君子,才华横溢有教养。才华横溢有教养,因此喜庆事儿降。)
方源受到他的恭维,丝毫不敢掉以轻心,赶忙回诗唱道。
“皇皇者华,于彼原隰。駪駪征夫,每怀靡及。我马维驹,六辔如濡。载驰载驱,周爰咨诹。”
(那一枝枝灿烂明艳的鲜花,盛开在广袤的原野湿地上。策马疾驰的使者和小吏们,每每想起还有不周到地方。
我骑乘着雄壮的骏马良驹,手里的六条马缰柔韧有光。鞭策着马儿驰骋在大路上,在民间遍访那治国的良方。)
邵离以《诗经·裳裳者华》称赞方源才华横溢,方源同样以《诗经·皇皇者华》回赞邵离治国有方。
二人相视一笑,方源在阳刃的搀扶下走下马车。
“突然登门拜访,今天真是叨扰相国大人了。”
“方先生哪里的话。为您提供食宿本就是我国应尽的义务。而且,能够与您这样的贤士共处同一屋檐下,听取您的教诲,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会。这怎么会是叨扰呢?”
他让开入府的道路,继续说道:“还请先生及时落座,晚宴已经准备就绪,只待您这位主宾出席了。”
又吃饭?
邵离的态度让方源情不自禁地想起了上次吕识秋邀请他赴宴的情形。
上来先是一堆马屁把你捧得高高的,随后在算计着怎么把你踩在脚下。
俗话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邵离该不会和吕识秋一个想法吧?
方源跟着邵离来到宴会厅,还未进门,他便感觉到了一股如山如海的浩荡气势。
金碧辉煌的大厅前后长达三百余尺,左右纵宽八十尺。
厅内摆满了盛满各式佳肴的案几,在场人头攒动。
方源仅粗略一数,就发现落座的人数已经超过百人。
“相国大人,这些是?”
邵离含笑道:“这些都是我手下的门客,因为仰慕方先生的威名,所以今日都想来见上您一面。他们的要求不算过分,所以我也就顺手成人之美了,方先生应该不在意吧?”
方先生应该不在意吧?
这句话我怎么这么耳熟呢?
你和吕识秋一个水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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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感觉稍微好受点了,明天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