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盈刚要开口,裴初七冰冷的声音便从车内传了出来:“采盈,请转告外头这位公子,我的芳名不会告诉不相干的人。”
“而且,既不相识,上来便问名讳,让人很怀疑京城权贵世家的家教。”
采盈诧异的回过头去。
跟着姑娘的这一路,也不乏有来询问芳名的男子,姑娘对人一向谦和有礼,今日怎带了这么深的敌意?
云翊虽看不到人,但却盯着采盈身后看了半晌,才攥紧了缰绳冷冷道。
“是我唐突了。只是,姑娘并未看到我,亦不认识我,又如何知晓我出身权贵?”
裴初七并不直接跟他对话,继续让采盈转达:“采盈,告诉他!我裴家乃江南首富,车驾比许多官吏的还要好,普通百姓岂敢当街拦车,更别提问闺名。”
“只有权贵世家的纨绔子弟才敢这般轻狂,不把女子的名节放在眼里!”
“像他这种登徒子,若是在我们江南,早就被打死了!”
裴初七一直都知道,云翊不仅不纨绔,甚至比许多寒门子弟还要刻苦。
她是故意说的,前世她在侯府受尽委屈,今世定不会再与云翊有半分交集!
既注定了不会相识,她憋在心里的气,出一口算一口!
按理说,是个人被说成是纨绔和登徒子都会生气,但云翊没有,非但没有,还在沉默两秒后,慢慢提起了好看的唇角。
“姑娘教训的是。我本无意毁了姑娘名节,但现已铸成大错,不若……”
他尾音微微往上提了提,声音顿了下,脸色格外认真的问了句:“我娶了姑娘吧?”
“……”
裴初七本是想为前世的自己出口恶气,没想到马失前蹄,再次被气的脑壳疼。
“采盈!!你告诉她,鬼才嫁他!他若再不让开,你直接报官!”
因为极度生气,裴初七的声音比平常拔高了许多,基本上只要耳朵不聋的,都能听到。
采盈被卡在两人中间,尴尬无比。
云翊倒也没让采盈为难,纵马让开了路,只是冷眸一直盯着马车里。
马车重新走开。
在路过云翊马前时,突然一阵风吹来,吹起车帘一角。
但只一瞬,便落下了。
云翊虽只看到了车里人的侧脸,但那影影绰绰,并不清晰的身影,却与他梦中那个让他消瘦颓靡,后悔了一辈子的身影渐渐重合。
他冲着马车扬声,嗓音清冽好听:“我乃忠勇侯世子,云翊,亦是你的未来夫君。”
裴初七狠狠蹙起眉,以云翊的性格,是断然说不出这种话的。
更何况,他心里还有个娶不到的白月光。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初七还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就看到采盈在听到“云翊”这个名字后,眼前一亮,起身便去让车夫停车。
裴初七眼疾手快,一把将她揪了回来。
采盈惊诧回头:“姑娘,你拉我做什么,你刚才没听到那人说什么吗?他是忠勇侯世子,是你心心念念要嫁的那个小郎君!”
也不怪采盈这么激动,上京的这一路上,裴初七可是念叨了云翊一路。
“那是之前,”裴初七眼里无波,语气平静:“我方才隔着帘子看到了那云世子,觉得他长得太丑,有意推了这门亲事。”
“如此,与他少见一面总比多见一面好,不见更好。”
这些话,原是云翊同她说的。
那时,她刚嫁入侯府,每日心心念念的便是见到他,因此总是待在他书房。
去他书房的第三日,他终于失了耐心,同她说。
“柳初七,我娶你,你该知道是为何。”
“我不喜欢你,亦不想时时见到你。”
“左右将来我们是要和离的,你与我少见一面总比多见一面好,不见更好!”
初七至今都记得云翊说这番话时,眉眼间皆是嫌弃和厌恶,似乎看她一眼都嫌烦。
胸腔内似有某种东西炸开,疼的她透不过气来。
“云世子……丑吗?姑娘,你别是看错人了,奴婢瞧着云世子长得比戏文里唱的天宫里的谪仙还要好看。”
采盈惊讶的声音拽回了裴初七的思绪,她冷冷瞧过去:“采盈,你是什么时候瞎的?”
采盈疑惑着伸出双手,看了又看。
“我没瞎呀姑娘,你看,这是我的手,我能看见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