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初七抬眸,目光平静:“我今日是来见云翊的,但不是要与他纠缠不清,而是跟他把话说清楚。”
“兄长,你放心,这是最后一次,以后我都不会再见他了。”
等她把京城的事了了,就算他不绑,她也要回江南。
再不回来。
“但愿我能信你。”裴沐言在凝眸看了裴初七许久后,才收回手,脸色难看的说了一句。
“嗯。”
裴初七弯腰坐进马车。
裴沐言跟在后面也上了马车。
等马车走开,裴初七给自己倒了杯茶,捧着热茶,才想起来柳悦柠。
她抬眸看向裴沐言:“兄长,悦柠可找到了?”
裴沐言摇头:“没有,从昨晚到现在,已经快一天一夜了,若再寻不到,怕是凶多吉少了。”
虽没见过面,但柳悦柠到底是裴沐言的亲生妹妹,说到这个,他胸口边也闷闷的。
“到处都寻过了吗?”裴初七拧眉问。
“差不多,就只有南边的乱葬岗没去,本来是我和黎陌要去的,娘让我来接你,就让黎陌一人去了。”裴沐言沉沉叹了声气,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掳人无非就是谋财害命,可这么长时间,并无人给柳府递勒索信,想来是……”
他说不下去了。
不是谋财,就只能是害命。
裴初七狠狠蹙起眉。
柳府家教森严,柳悦柠身为嫡女,几乎没在外抛头露面过,人都不认识几个,更别说是得罪谁。
谁会想置她于死地呢?
须臾,裴初七目光陡然一抬,脸色大变。
是萧璇!
最近在柳悦柠身上,无非就发生了两件事,一件是和云翊定下婚期,另外一件是昨晚在护城河畔救了云翊。
两件都和云翊有关。
在这京城,最想要她死,而且敢光明正大把她从柳府劫走的人,只有萧璇!
“你怎么了?脸色为何这么难看?”裴沐言发现了裴初七的异常。
裴初七下意识想开口,可张开了嘴巴,却又及时止住了声音。
兄长性子冲动,若叫他知道,他势必会冲去公主府要人。届时他们手里没有证据,萧璇不仅不会认,还会倒打一耙,连累到兄长。
而且,即便是有了证据,闹到御前,今上也不会治罪。
因为他还指着萧璇嫁去北陵和亲!
一个有案底品行不端的公主,北陵皇室是不会要的!
“没事,我只是担心悦柠,但愿她没事。”裴初七话是这么说,可她最清楚,柳悦柠若真的落在萧璇手里,那恐怕真的是凶多吉少。
这个话题很沉重。
裴沐言也沉下脸,没再开口。
……
回到裴府,裴初七去向裴红英报了平安之后,便回了卧房。
洗漱完换了身长裙,裴初七拎着点心盒去了西厢房。
只是这一次,采盈跟在她身后,一脸的愁容。
“姑娘,您这么晚了还去黎公子房里,若被传出去……”
裴初七在前走着,毫不在意:“我担心悦柠,在自己房里等着也是等着,不如到黎陌房里等。”
“可是……”
“别可是了,人命关天的事,我们小心一点别被人看到就好了。”
裴初七知道采盈是好意,但刚才她思来想去,这样坐以待毙是不行的,必须得找个人夜探公主府才行。
所以,她想到了黎陌。
黎陌文韬武略,为人又冷静,是最合适的人选。
她们刚走到西院门口,便听到身后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采盈下意识挡在裴初七身前,挑起手中的灯笼。
在烛灯的照耀下,裴初七看到了黎陌,而他怀里,正抱着满身血污,头发散乱在身后,正处于昏迷中的柳悦柠。
裴初七眸孔一怔,当即迎了上去:“黎陌,你在哪里找到她的?”
“乱葬岗。”黎陌言简意赅:“我已让人去前院通知了裴夫人和沐言,你没事吧?”
“没事,你快带她进去吧。”
裴初七连忙让开路,跟在黎陌身后走进西院。
等安置好了柳悦柠,裴初七才又出声问:“她怎么会在乱葬岗呢?为何满身的血?掳她的贼人可抓到了?”
她满肚子疑问,恨不得一下全部问出来。
黎陌摇了摇头,神色淡漠:“我也不知,我带着人赶到的时候,看到她正被两个乞丐从尸坑里拖出来,便救下了她。”
“她身上的血,是我杀那两个乞丐时溅出来的。”
好在去的及时,那两个老乞丐一看便是图谋不轨,若晚一些,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这些话,黎陌没和裴初七讲,怕吓到她。
黎陌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又淡声补充了句:“不过,我猜她应该是被吓晕的。”
是了。
尸坑里都是尸体。
柳悦柠睡的迷迷糊糊醒来,看到那么多尸体,没被吓死都是万幸了。
裴初七狠狠蹙眉。
除了萧璇,她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恶毒之人!
“你在想什么?”黎陌凝着她,突然出声问。
裴初七回过神来:“黎陌,如果我说我知道是谁掳走的悦柠,你会相信吗?”
黎陌一脸认真:“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裴初七鼻尖一酸,险些落下泪来。
被人相信的感觉,真好。
感动过后,裴初七刚要开口,突然用余光瞥见裴红英和裴沐言从外面急步走了进来。
却在看到裴初七后,脚步硬生生慢了下来,就连脸上的担心也逐渐平静下来。
裴初七知道,娘亲和兄长是怕她多想,但她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便以身体困乏为由退下了。
她刚走出西院客房,便听到裴红英担忧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黎陌,你可给悦柠探过脉了?”
“嗯,她只是受到了惊吓,并无受伤。”
“没事就好,老天保佑……”
门外,裴初七身形顿了顿,但还是挺直腰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西院。
回到卧房,她直接和衣躺上了床,闭上眼睛。
不多时,便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