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
柳悦柠来的时候，裴初七正盯着眼前过于宽大的骑装发愁。
她个子不低，但无奈太瘦，骨架又小，而地处北方的京城，女子都高大，再加上骑装本身就比普通的衣裙要宽大一些。
就导致这边店里最小号的骑装都能塞进去两个她。
“初七，看看这是什么？”柳悦柠献宝一样，让倚翠把骑装捧上来。
采盈眼前一亮，直接放下手里的宽大骑装，欣喜的走上来。
“柳小姐，你从哪儿买到腰身这么窄的骑装的？”
裴初七也走了过来，在看到骑装后，她脸色大变。
而柳悦柠并未她的异常，径自走到桌前，自顾自的倒了杯热茶：“这是我问母亲讨的，她认识的夫人多，就派人去问了一圈，就寻到了。”
“许是哪家夫人年轻时和初七身材相仿，歪打正着。”
裴初七才不信她的鬼话：“再给你一次机会，老实说，这骑装究竟是怎么来的？”
采盈和倚翠皆一愣，朝柳悦柠看了过去。
柳悦柠想到答应林凡的事，心虚的抿了口热茶。
“我、我说的就是实话呀，你若不信，可以去找母亲问问。”
“问什么问？这是我从前上骑射课时穿的骑装，搬家时落在江南了。”
裴初七说着，拿起骑装一角，那里镶了一块和骑装主色调不搭的珠玉：“这是我和兄长练剑时，不慎被他戳破的。为此，我娘亲花了十万两黄金请江南最好的绣娘给我镶嵌的。”
十万两黄金？
柳悦柠月银最多的时候才十两，她连忙起身过来摸了摸那珠玉。
“初七，不是我说你，好歹十万两黄金呢，这也能忘了？咋这么败家呢？”
裴初七知道她在故意转开话题，也不恼：“你若不肯说实话，今日这骑射会我便不去了。”
反正她本来也不想去。
柳悦柠见躲不过去，只能举手投降：“是云世子给的，他听说你没买到合身的骑装，便派人连夜回了趟江南……”
“……”
裴初七想了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到是云翊。
他到底想做什么？！
柳悦柠看她脸色不好，讪讪笑着：“我刚才不说，是因为上次在护城河畔的事，我想着你可能对云世子有些误会，怕说了你不肯穿，真不是故意想隐瞒的。”
裴初七冷笑：“为何不穿？这本就是我的衣服。”
她说完，直接沉着脸转身，回了里间。
采盈悻悻的看了眼柳悦柠，抱起倚翠手里的骑装跟了进去。
柳悦柠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也没多想。
反正在话本里，初七在骑射会上对云翊一见倾心。
就算现在有点小误会也不打紧，她只要顺利的把初七带去骑射会，后面就一路顺风顺水了。
……
周人重骑射，一年一度的骑射大会也是从祖辈上传承下来的。
到了现在，规模已经很宏大了。
裴初七前世也参加了骑射大会，只是那时她一心扑在云翊身上，根本没心思看旁的。
如今看到眼前广阔的骑射场，内心震撼无比。
“这骑射大会的门槛也是越来越低了，真是什么猫猫狗狗都能被放进来，明年我可不来了。”
“我也不来了，掉身价。”
身后，有不和谐的声音传来。
裴初七回头，一眼便看到了被几个贵女簇拥在中间的萧璇。
她穿着明黄色的单丝碧罗凤尾裙，发髻上的钗环珠链随风晃动，倾国倾城。
而方才说话的，一个是站在她左边穿着浅粉花笼裙的柱国大将军家的嫡女，赵芸。
一个是站在她右边浅蓝皱裥裙的银青光禄大夫家的嫡女，段倾雪。
这两位在前世可是萧璇的左膀右臂。
赵芸在路过柳悦柠时，故意踩了柳悦柠一脚。
踩完，还装作被吓到的样子：“呀，我没看到这里还站着个人，你是谁家的丫鬟啊，怎么自己站在这里，你主子呢？”
柳悦柠的小暴脾气一下被拱了上来，刚要撸起袖子上前理论，却被裴初七一把拉住，将她拽回了身后。
赵芸挑衅的目光也随之落到了裴初七身上，轻蔑的冷笑了一声。
“原来她是你的丫鬟，你们二人悄无声息的站在此处，着实把本小姐吓得不轻，你说怎么办吧？”
裴初七唇角轻提，反问：“赵小姐想怎么办？”
赵芸一脸桀骜：“这样吧，本小姐也不是不通情理之人，你们二人初来乍到，免得说我欺负你们。”
“无论骑术还是射箭，你选一样擅长的，只要你能赢了我，这件事便就此翻过。”
“但若赢不了，你和你的‘丫鬟’便要当众向我磕头赔礼道歉。”
“如何？”
裴初七在心里冷笑。
在京城，赵芸的骑射之术，就算是男子也是拍马不能及的。
她提这个要求，就是想当众羞辱。
柳悦柠看过话本，已经猜到了眼前人的身份，她冷哼一声：“初七，我们不跟她比！”
说完，她愠怒的眸看向赵芸。
“你踩了我，说我是丫鬟，还要我跟你道歉，你脑子被门挤了吧？”
“原来你不是丫鬟，那你是哪家的？”赵芸问话时，脸上带着讽笑，明显是在明知故问。
柳悦柠并未看出她的故意，张口便说：“我是……”
“我跟你比！”裴初七挺直腰背，挡在柳悦柠身前，出声盖过了她的声音。
话是说出口了，但她确实不管是骑术还是射箭，在夫子那里从未及格过。
只能硬着头皮选。
“比射箭。”
赵芸勾唇一笑：“还是裴姑娘爽快，那就请五公主殿下做个见证，以免有人输了不认账。”
萧璇端着公主的架子，浅浅笑道：“荣幸之至。”
很快，比赛的场地就被下人摆好了。
每个人十支羽箭，射中靶心最多者获胜。
随着公主府的府兵将赛场团团围住，来参会的人不明就里，几乎都朝这边走了过来。
眼看人越来越多，柳悦柠急的手心都在冒汗，揪住裴初七的衣角：“初七，走是不赶趟了，要不咱们现在赶紧跑吧？”
她有此一问，主要也是，在话本里，初七的学术课业几乎都是垫底的。
这其中也包括骑术和射箭。
这倒数第一怎么跟赵芸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