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炷尽沉烟,抛残绣线,恁今春关情似去年。晓来望断梅关,宿妆残。”
沈晚宁来至了一家名为“雅轩”的戏园子。
一进门,耳边便传来了悠悠呀呀青衣唱戏的声音,沈晚宁听不来这些玩意儿,只觉得吵得脑袋生疼。
戏园子里正经听戏的没几个,四处都是来寻欢的富商以及深闺庭院中的夫人小姐。
她一进门,便有众多的男戏子围了上来。
“姑娘来找人啊?还是听戏啊?”
一名长相清秀的年轻男子开口问道,边问边伸手揽住了她的肩。
此男子面目稚嫩,五官端正,瞧上去俊美清秀,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有些雌雄莫辩。
沈晚宁的眼神落在了肩上那只温润如玉的手上,淡淡地挑了挑眉,道:“找人。”
那人见沈晚宁没有推开他,便又朝着她靠了靠,俯身在她耳边柔声道:“不知姑娘找的人姓甚名谁?长相可有特征,跟我说说,说不准,还能帮上你的忙呢!”
男子身上的脂粉味瞬间窜入了沈晚宁的鼻腔,被他这么一搂,她脸都青了。
沈晚宁眼波暗涌,沉默片刻后开口道:“你叫什么?”
男子一愣,随即笑道:“常佩。”
沈晚宁强忍着心中的不适感,笑嘻嘻地抬手勾了勾常佩的下巴,道:“那我今天……便是来找你的。”
其余的人见没戏,瞬间一哄而散。
常佩闻言却是突然沉默了,他默不作声地打量了沈晚宁一眼,约莫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不过十七八岁,无论是长相还是穿着,怎么看都不像是到这儿来找乐子的人啊?
沈晚宁盯着常佩的脸看了一会儿,问:“怎么?不接?”
常佩放在沈晚宁肩上的手慢慢下移,揽住了她的腰,将她往自己的怀中猛地一拉,笑道:“怎么会呢,能得姑娘赏识,是常佩三生有幸。”
沈晚宁攥住他的手腕,一双深褐色的眼睛里闪跃着光亮道:“有没有个安静的地方,我想跟你说会儿话,这儿太吵了。”
看着怀中少女那皎洁的笑容,常佩心中一动,笑道:“姑娘若是不嫌弃,去我房里可好?”
沈晚宁点了点头,道:“好啊。”
常佩的住房在二楼,上楼的时候,沈晚宁留心朝着周围房间里寻了一圈,却不见叶奕的身影。
前脚刚踏入房中,沈晚宁便伸手将常佩拽了进来,猛地关上了门。
常佩以为沈晚宁着急,抬手就要宽衣。
不过低头的瞬间,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便贴在了他的侧脸上。
他做的是皮肉生意,没了这张脸,便什么都没了。
沈晚宁从怀中掏出了一钱袋金叶子丢到了他怀中,她沉声问:“叶奕在谁的房中?”
常佩眼神中满是恐惧,他颤声道:“我们做这一行的,从不过问来客姓甚名谁,姑娘所说的叶奕,常佩没有听说过。”
沈晚宁笑了笑,手一用力,刀刃轻蹭,白皙的脸上渗出了些许血丝。
常佩轻轻低吟了一声,求饶道:“姑娘要找的人我是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我谁也不会说的,还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沈晚宁蹙眉:“不知道?”
近几日各大仙门来乌衣参加仙试,像这种青楼、瓦子、戏园子一类的地方怕是早就传开了。
沈晚宁来之前特意打问过,叶奕生性顽劣放浪,来到乌衣短短几天,各个花红之早就逛了个遍,近几日一直留宿在“雅轩”之中。
他竟然说不知道?
话落,沈晚宁一双微微上挑的凤眸微微眯了起来,恍惚看去,竟带着些甜丝丝的笑意,实则笑里藏刀。
她笑吟吟地看着常佩,手上的匕首慢慢下移,落在了他雪白的脖颈处,威胁道:“刀刃无眼,我手一滑,你这条小命可就没了。”
她抬手帮常佩把脸上散落的发丝拢至耳后,柔声道:“我再给你一次机会,想好之后再回答我。”
常佩小心翼翼地做出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而后支支吾吾道:“叶公子……”
“不在这里,他这几日包下了‘雅轩’的名角儿,一直呆在后面的戏楼中。”
沈晚宁沉眸,心想:怪不得她寻遍了乌衣的花红之地都没找到叶奕,感情躲戏楼里去了,藏得很深啊,一看心里就有鬼!
沈晚宁收回匕首,抬手拍了拍他的脸,笑道:“真乖!”
说着,她忽然抬手,结结实实地在常佩颈后方打了一下。
常佩瞪大了双眼,而后便晕了过去。
沈晚宁站起身顺了顺衣摆,拂了拂手上的尘灰,推开门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