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长街之上可谓是人挤人的热闹。
沈晚宁趴在窗沿上朝下看去,当她瞧见了那满街琳琅的花灯,再望向长街上那些提着花灯的富家小姐的时候眼底不禁燃起了一片羡意。
身为青楼中的一个乐女,在这般热闹的节日中,她是万不能出去的。
夜幕落下后,便有人敲响了她的房门。
沈晚宁还没有应答那门便被人从外给推开了,她扭头一看,来人是着青楼中的老鸨子。
她脸上堆着笑:“晚宁,到点了,该出来了。”
沈晚宁应了一声,随后便随着老鸨子来至了二楼的雅间中,于珠帘之后落座。
老鸨子见了连忙拿起一旁的琵琶递到了她的手中。
沈晚宁接过琵琶,纤纤玉手落在了琴弦之上,缓缓拨动。
老鸨子离开后,不出片刻,便有几位男子从门中走了进来。
隔着珠帘,沈晚宁看不清那几人的面容,从声音上来听,其中一位男子应该是城中张丞相次子张谦。
其余几位想必应该是张谦的友人吧。
几人在外谈天说地,沈晚宁坐在珠帘后,低声吟唱。
不知过了多久,待她嗓子都有些沙哑的时候,也不见外面的人有叫停的迹象。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牡丹亭刚唱了几句,珠帘外便有人出声打断了她。
沈晚宁凝声一听,是张谦。
“晚宁姑娘啊,唱这么久了想必你也累了,出来喝口酒润润吧!”
沈晚宁低声道:“我们这种唱曲儿的,嗓子沾不了酒。”
几许沉寂。
张谦蹙眉道:“沾不了酒?我若今天就非要你给我喝一杯你能怎么着?”
沈晚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驳了张谦的面子让他下不了台,这事今日若老鸨子不出面,是没那么容易化解的。
虽说是个次子,张谦也是丞相的儿子,岂能容一个青楼乐女当众给他难堪。
沈晚宁沉声道:“公子若是想喝酒,不如去找几位能喝酒的姑娘来。”
张谦气急,站起身两三步便冲到了珠帘前面,抬手就要掀开珠帘。
就在这时,有一嗓音温润如玉的男子沉声阻止道:“张谦,算了,不要生事,让你爹知道了有你好果子吃的。”
不知出声劝解那人究竟是何人物,一向蛮横无理、横行无忌的张谦闻言竟乖乖的回到了座位上。
那人朝着珠帘后若隐若现的人影看了一眼,而后道:“姑娘喝口水歇一会儿吧。”
说着,他让身旁的小厮倒了杯茶给沈晚宁送了过来。
沈晚宁抬手接过那杯茶,微愣片刻后轻声道谢道:“晚宁多谢公子。”
半晌后,几人离开了屋中。
沈晚宁掀开珠帘走了出来。
还没走出门老鸨子便走了进来,眼神有些不善,她冷声道:“晚宁,你怎么能得罪张公子呢?你知不知道他可是当今丞相的儿子!”
沈晚宁蹙眉:“他让我喝酒难道我也要迎合着赔笑吗?”
老鸨子闻言沉声道:“喝杯酒怎么了?我已经看在你有副好嗓子的份儿上不让你接客了,别不识抬举。”
沈晚宁刚想说什么便见张谦某位友人突然折返了回来,她抬头的瞬间,措不及防地同那人略显清冷的眼眸撞到了一起。
老鸨子听见声响,连忙回身,当瞧见来人后,她立即谄媚道:“哎呦,这不是楚公子嘛,方才见你离开了,怎么又回来了,可是落什么东西了?”
被唤作楚公子的人不语,只是盯着沈晚宁看。
老鸨子见状抬手将沈晚宁拉到了楚公子面前,笑道:“晚宁,还不快见过楚公子!”
沈晚宁强忍心中的怒气,挤出一丝微笑朝着面前那人行了个礼,低声道:“晚宁见过楚公子。”
那人看着她,笑道:“衍知见过晚宁姑娘。”
沈晚宁闻声抬头,心中一惊:此人竟是为我解围之人!
楚衍知看出了她眼底的惊愕,有心为她解围:“不知晚宁姑娘现在是否有空,能否为我再唱一曲?”
还不等沈晚宁作答,那老鸨子便冲了上来,欣喜道:“有空,就算是没空,您楚公子开口了,也得给您挤出空来!”
楚衍知眼角弯了弯,沉默着从腰间接下钱袋丢到了老鸨子怀中。
老鸨子偷偷地掂量了一下那钱袋的分量,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沈晚宁抬眸看他,沉声问道:“不知公子想听什么曲子?”
楚衍知道:“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