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晚宁:“……”
来往听客众多,沈晚宁听过各种曲目,就是没有听过“随你”这一出。
楚衍知像是看出了她的疑虑,忍不住笑着拍了拍身旁的位子,浅笑道:“姑娘若是想不出唱什么,便坐一坐,跟我说说话吧。”
沈晚宁沉默地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没一会儿,便有下人敲门进来,收拾了桌上的酒菜,端来了一些蜜饯点心和一壶清茶。
犹豫片刻后,沈晚宁抬手想给楚衍知满一碗茶,谁知楚衍知也正巧伸手,于是两人伸出的手好巧不巧地碰到了一切。
沈晚宁下意识地收回手,故作自然道:“我来为公子倒杯茶吧。”
楚衍知没有推脱,只是应了好,自顾自地拿了块绿豆糕吃了起来。
倒完茶后,两人就坐在屋中沉默了起来。
片刻后,沈晚宁率先出声道:“方才,多谢公子出手相助,若不是您出手阻拦,张公子肯定是要大闹一场的。”
楚衍知拂了拂指尖的残渣,轻声道:“无妨,方才那件事本就是他的过错,姑娘身为乐女,卖艺不卖身的道理楚某还是知道的。”
沈晚宁闻言不禁勾了勾唇角。
自从她进入这家青楼以来,还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样的话。
她站起身,推开门朝着一旁的跑堂招了招手,要来了一壶上好的罗浮春。
没一会儿,跑堂的就将酒送来了。
沈晚宁抬手给楚衍知斟满,而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她端起酒杯,说道:“今日多谢公子出手相助,晚宁敬您一杯。”
楚衍知挑了挑眉,端起酒杯,站起身与沈晚宁平视,而后道:“姑娘客气了,自我进门开始,姑娘已经道了四遍‘多谢’了。”
话落,他仰头一饮而尽。
半夜过去,两人相谈甚欢。
沈晚宁得知了楚衍知的父亲是观文殿大学士,他娘是府中的四夫人,他是大学士的第五个儿子。
他自小便体弱多病,多年来既没有从军,也没有考取任何官名,一直窝在家中养病,偶尔写两句诗词。
楚衍知则得知了沈晚宁原本是戏班子中的戏子,因为戏班败落,要将班中的戏子卖给城中的几位富商当小老婆,沈晚宁被逼无奈,落入了青楼之中当乐女。
由于她当时还算小有名气,所以青楼中的老鸨子便掏出了私房钱将她从戏班子中赎了出来。
她在这青楼中待了一年之久了,钱还了还没有一半。
楚衍知闻言戏称:“姑娘此举,莫过于是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啊。”
沈晚宁莞尔一笑:“就算是火坑,也有其不同之处啊。”
直到清晨楚衍知才起身离开。
沈晚宁坐在屋中,端起酒杯,将最后一杯罗浮春送入了喉间。
这时,老鸨子从门口走了进来。
她满脸喜色的从袖中取出了一枚银元宝摆在了沈晚宁面前:“这个是额外赏你的。”
沈晚宁没有抬手,只是说:“你拿着吧,就当我还你的钱了。”
老鸨子在她身旁坐了下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而后语重心长道:“晚宁啊,你要想早日离开这青楼,光靠唱点曲儿,唱点戏什么时候才能熬到头啊,依我看啊,你就破几次例,陪陪那些官家子弟,不出一年你就能离开这里。”
见沈晚宁不语,她又说道:“方才那位楚公子一看就对你有意思,还有张公子,跟我提了不下数十遍你的事了,他们一个丞相之子,一个大学士之子,出手肯定阔绰,你又是……”
她顿了顿,讪笑道:“万一被其中一个看上了,娶到身边当个妾也是好的呀,下半辈子你就吃穿不愁了!”
沈晚宁看了她一眼,道:“我的事您就无须操心了。”
老鸨子盯着沈晚宁离开的身影,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而后抬手将桌上的银元宝收进了自己的袖中,站起身,摇晃着自己风姿犹存的身姿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