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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河无弦万古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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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故乡安徽省霍邱县素来以“文藻之乡”著称,在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鲁迅先生创办的“未名文学社”,七君子里面,韦素园、李霁野、李何林、韦丛芜四个人都是霍邱人,中国现代文学大家台静农、蒋光慈等人也是霍邱人。到了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霍邱作家陶锦源先生又组织了一个“未名文学新社”,我有幸被吸纳为社员,就是在陶锦源的家里,我认识了张烈鹏。“未名文学新社”里面,多数都是年轻人,写诗的有李训喜、余春江、何怀玉等人,写歌词的有张冰、穆志强等人,写小说的有陈斌先、徐有亭、李志等人。到了陶先生辞世,树倒猢狲散,这些弟子各自为战,但仍有不少人坚持创作,各有成就。这两年名气渐大的张子雨当时不在圈子内,好像那时候他是个教师,正在教书育人,他写小说崭露头角是二十一世纪之后的事情,属于后起之秀。最近几年,每次回到故乡,见到最多的就是穆志强、张子雨、陈斌先、张烈鹏、徐有亭等几个人,这大概应该算是霍邱县文学创作的主力队伍了。张烈鹏最初给我的印象是个文弱青年,性格似乎有点内向,理智大于感性,既不像穆志强那样忧国忧民,也不像陈斌先那样踌躇满志,更不像张子雨那样锋芒毕露,他显得比较沉稳,这也符合他地方官吏的身份,这种性格同时也比较适合当一个旁观的评论者,因为相对冷静客观。使我感动的是,无论社会怎样变革,市场怎样经济,故乡的作家们依然宠辱不惊笔耕不辍,这些年创作成绩斐然,有一年同时有两个人成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据说整个六安市,除了一个八十多岁的老者,也就这两名中国作协会员。还有一些作品获得省级金奖、银奖,几部作品被改编拍摄为影视作品。当然,这些身外之物也许并不能说明什么,但至少可以说明霍邱县有一股风气,文学创作蔚然成风,从事业余文学创作的人们乐在其中,茶余饭后多了很多话题。坦率地说,这也是吸引我近年常回故乡的原因之一。说来惭愧,前些年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把张烈鹏看成我的文友,因为不了解,老认为他写评论,原创作品不多,而且酒量很差,不像张子雨那样敢喝敢醉敢撒野,也不像陈斌先那样善装善赖善诡辩。我这个人毛病,不喜欢喝酒过于矜持的人。但是,张烈鹏本人恰好与之相反,他从来没有把自己看成外人,他执拗地认为他就是文学圈内的人,搞急眼了,他照样跟你大碗碰撞,仰起脖子一饮而尽,直到烂醉如泥。讨论文学,话不投机,他照样拍案而起,寸土不让。直到有一天,他打电话告诉我,我的长篇小说《高地》在《当代》发表,他从头到尾看了,并且当即指出成败得失,我吃了一惊,因为这部作品还没有正式出版。后来,我的《四面八方》和《马上天下》等等作品相继出笼,都是他在第一时间告诉我,并立即做出反应,写出评论文章。到了这个时候,我就不能不对此人刮目相看了。其实,张烈鹏也是故乡坚守文学前沿阵地的重要队伍,痴心不改,一如既往,先声夺人。他先后在《小说月报》《微型小说选刊》等报刊发表了数十篇文学评论,短小精悍,视角独特。他曾在报纸发表文章,评论我的中篇小说《预约晚餐》,文字简朴,言之有物,我很受启发。去年春天我回故乡,兴趣突发,约张烈鹏逛西湖。打发掉送行的车子,我们俩在一望无际的湖滩上徒步前行,饱览美景,叙旧话新。我们谈城西湖从围垦造田到退垦还湖的历史,谈文学怎样从“写日子”到“写生活”转变,谈彼此的家长里短、进退荣辱……不知不觉走了老远老远。确实有些疲惫,但抬眼望去,前面炊烟袅袅、碧草青青,应该还有更好的景致。我误认为此人身在机关养尊处优,问他能不能坚持,他毫不犹豫地做出肯定的答复,语气十分坚决。那一天,是我对他深入了解的开始。张烈鹏长期在县委机关工作,主业爬格子,而且不是那种自己喜欢爬的格子,对此,作为曾经的集团军机关干部,我深表同情和理解。值得称道的是,此人工作创作两不误,他把博览群书带来的积淀,千里长淮赋予的特质,苦练心志形成的执著,融合起来用于文学创作,集腋成裘,有了一批作品问世。他的作品以散文和诗歌见长,有的在省级获奖,有的被书报杂志选载。前年,张烈鹏调到组织部门工作,工作性质决定他对人、对事有了更加细致的观察、更加深刻的分析、更加全面的思考。因此,综览张烈鹏近年来的新作,确实是越写越老道,越写越丰满了。淮河无弦万古琴。霍邱县是文藻之乡,历史上鸿儒辈出,蔚为壮观。这几年,一批中青年作家开始在安徽乃至全国文坛崭露头角,成为引人瞩目的“霍邱作家群”,传承并发扬光大了这一方水土的文脉,成为霍邱文化的一张名片。在这张弥漫着时代气息的名片上,有一行醒目的楷书:张烈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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