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秋末和叶婧一起回到酒店，洗漱过后，两个人躺在各自的床上，苏秋末打开手机，从前她每到一个地方都会拍很多风景，留下许多感悟，只是经历徒步西藏的半年里，因为身体的疲惫，让她停止了更新。微信里还有好多没有回复，久而久之，她只看叶婧和张姨的对话框。只是这次，她看到朋友圈有632条回复，格外惊讶，她以为是微信坏了，点进去，却看到所有的回复几乎是同一个人的，是张晓东。她连忙叫道，“婧儿，你快来看，这里有个神经病轰炸了我的朋友圈。”

叶婧正在给初吉回话，放下手机，坐在她的床上，接过她的手机，看着张晓东一条一条用心回复的话。“你离开后的第二周，我来到这里，虽然没有看到极光，但我遇见了相片中的你。”

“你在上海的街上闲逛，我在图书馆的角落里看着魔都。”

“原谅我没有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出现，是我来晚了。”

“我没能在大昭寺找到你留下的东西，虽然你说，你骗了我，但我知道，你虽然没有留给我，一定留给自己些什么。”

……叶婧将张晓东的回复看完，喃喃道，“真没想到，有人把你的朋友圈全部看完，而且还每一条都回复，这也太浪漫了吧。”

没有听到回应，叶婧回头看向苏秋末，险些气晕过去，苏秋末已经带着耳机听着郭德纲睡着了。她放下手机，回到自己的床上，初吉的电话已经打过来几次了，她接通电话。“你在哪？”

初吉问。“桂林啊。”

“我当然知道在桂林，我问你现在在桂林的什么地方。”

“这个时间，肯定在酒店了。”

初吉笑道，“发个位置，我看看你离我有多远。”

“我离你几千公里吧。”

“发一下我看看。”

叶婧挂断电话，将位置发给初吉。对方没有回话，他还是第一次在晚上没有立刻回复她。她侧过身，看向睡在自己对面的苏秋末，她笑道，“真是不知道你的心是不是被狗吃了，人家小男孩那么深情，你却还是无动于衷。”

她又看了看手机，还是没有初吉的回复，将手机放在一边充电，闭上眼睛，一整天陪着苏秋末爬山，虽说美景不错，可坐惯了办公室的她还是有些吃不消，浅浅地睡着了。不知道睡了多久，她感觉到眼前闪着光，睁开眼睛看到手机在闪，是初吉打来的，她接通，声音有些倦意。“你睡了？”

“嗯，很困。”

“听不到我的声音，也睡得着嘛？”

叶婧感觉一丝暖意，轻声道，“今天太累了。”

“你住在几号房？”

叶婧想了想，“应该是1621。”

“好，两分钟之后，开门，我叫了外卖给你。”

“外卖？”

叶婧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她想不到这个时间，这个地方还有什么外卖，问道，“这么晚了，你干嘛还要叫外卖给我。”

“昨天，你不是说，换地方会睡不着吗，我叫了个外卖给你，保证你看到之后会睡得好。”

初吉走到电梯口，将手机按下静音，走进电梯，按下16.“今天和她爬山倒是累得不行，回到酒店就困意十足了，我倒是觉得，昨天是在飞机上睡多了才会睡不着。”

叶婧强忍着困意说。电话的另一头忽然安静下来，她也没有说话，平时他们如果都不说话就是其中一个人睡着了，只是这一次，她没有听到初吉的呼吸声，她看了看手机，还是在通话中，她闭上眼睛，准备睡觉。电话里传来初吉温暖的声音，“开门。”

她睁开眼睛，说，“我以为你睡了。”

一边说，一边穿上拖鞋，走到门口，打开门，看到初吉拿着手机在耳边，深情的看着她。一时间，她激动得说不出话，她回头看向睡得正香的苏秋末，再看向初吉，这些天，她陪着苏秋末，所有的时间都属于秋末，唯独晚上她才有时间和初吉打电话，他们只是几天没见而已，却像是隔了一个世纪，从前的初吉也不像今天这般，眼神如此坚定的看着她。她以为她和初吉之间这一场暧昧开始的莫名其妙，结束的也会理所当然，只是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苏秋末回来以后反而让他们的牵挂多了，心也靠近了。初吉张开双臂，叶婧想都没想，直接扑进他的怀里，这个拥抱比她预期的早了一点，可是他来了，还分时间吗？她不假思索的扑进他的怀里，房间的门也关上了。初吉将叶婧抱起来，走到他开好的房间，那是初见她时，他就想做的事情，只是初见时他为了满足男人的欲望，而现在，他希望可以将全部的感情注入给这个看似坚强的小女人。第一次没有关灯，初吉的眼里和心里都是同一个人，那个人，就是叶婧。我从办公室走出来，已经是深夜，看到刘术君的办公室还亮着灯，他和郭程程在办公室里，我走到窗前看向里面，刘术君正在电脑前不停的敲打着键盘，郭程程在一旁将打好的数据整理。我没有打扰他们，只是为他们叫了外卖就离开了。回到家里，拿起手机，本想打给初吉，问他有没有去找叶婧，可他的话，让我想起更应该打给苏秋末，我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可我该怎么开头呢，难道我说，我在最应该痛苦的时候遇见了你，你赶走了当时的阴霾，也随着阴霾消失不见，冥冥中我们早该相遇，可始终，没有遇见过。或者，我问，你还记得，去年那个桥洞吗？想着，却不知怎么就睡着了。苏秋末戴着耳机听着郭德纲，当时郭德纲正在说着单口相声济公传。放在床头充电的手机闪了起来，过了一会，房间又恢复昏暗。我睡醒时，已经是清晨，手机还在我的手里，我打开手机，看到苏秋末未接通，想到或许是自己睡着时不小心按到电话，再看向未接通三个字，暗自窃喜，还好没有接通，也不知道自己睡着的时候会不会打呼噜，要是给她听到，她一定会以为我是个变态吧，大晚上打电话给她听我的呼噜声。我放下手机，去洗漱，刚走进洗手间又担心水声太大听不到电话的声音，跑回来拿手机，可惜，一直到我开车到了公司，还没有等到她回电话。看到刘术君还在办公室里忙碌，而郭程程已经枕着办公桌睡着了，我走进他的办公室问，“你昨晚没睡？”

郭程程听到我的声音，像是被噩梦惊醒一样，慌张的抬起头，她看着我，有些畏惧的低下头，甚至不敢遮挡直射她的阳光。刘术君挠头道，“我想做完这个地图，就忘了时间。”

他看向郭程程，诧异道，“你怎么没走？”

郭程程低头说，“我想多帮你一会，结果自己睡着了。”

我打电话给田蕊，她立刻过来，看到郭程程和刘术君憔悴的面容，立刻意识到什么，看向我。“你送她去公司，就说今天要她在这里和刘术君研究方案，然后送她回家休息。”

接着，我对刘术君说，“你现在立刻停下手头的工作回家休息，立刻马上，听到没有。”

“我，”“立刻。”

我指着门口的位置。他将电脑处理了一下，站起身，将郭程程面前的文件拿给田蕊，“田姐，这个是昨晚做好的，一会麻烦你送到数据部和技术部，他们会继续操作，”“还不走。”

我怒声道。田蕊接过文件，对刘术君点头。当他们都离开公司以后，我找到几个之前放假期间懒散的员工，简单谈话以后让他们去财务领了薪水，才闲下来。想到刘术君，似乎看到很多年前的自己，再看向手机，还是没有她的电话。我将手机放在办公桌上，来到技术部听着数据部的分析，以及技术部做出的画面综合图。整个公司都在忙碌着，我却在想念一个人，我不知道初吉有没有去桂林，也不知道苏秋末究竟有没有看到那一通半夜来电，但我知道，我要开始工作了。苏秋末睡醒以后看到叶婧没有在房间里，第一时间打开手机拨给叶婧。“你去哪了？”

她问道。“我，我在吃早餐。”

“有什么好吃的嘛？”

“没有你爱吃的，不如我去外面买一些吃的给你吧。”

叶婧吞吞吐吐道。“怎么会，昨天楼下的服务员不是说自助早餐有二十多种好吃的嘛，你那边怎么这么安静？”

苏秋末拿起烟点燃。“嗯，我看没什么好吃的，所以就出来看看别的。”

叶婧连忙从床上下来，跑到窗边。“那你随便给我买点吃的吧，我在楼上等你，顺便看一下路线。”

苏秋末挂断电话，走进洗手间。初吉从身后抱住叶婧，一边亲吻她的耳朵，一边问，“你害怕被她知道我来了？”

叶婧轻声道，“说好的陪她旅行，你却突然来了，她的计划里没有你。”

“那你呢，你的计划里有没有我？”

初吉将叶婧转过来，认真的看着她。“你说什么呢。”

初吉从上到下再次欣赏了一次叶婧，看得她脸蛋通红，她有意遮挡，却被他拦住，他忽然将叶婧抱起，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他蹲在床边，问，“我问你，以后的人生计划中，能不能带上我。”

叶婧娇滴滴的用被子将自己盖住，说，“不带。”

初吉忽然想起我提到过的欲擒故纵，他掀开被子，如野兽般盯着她，再一次认真的问，“我问你，对我到底是什么？”

叶婧被他问住了，昨天以前，也许还只是不错的暧昧对象，可是她和他这一夜后，他算什么？他是她的男人啊，这辈子第一次给了祁东来，那男人值得，可是不爱了，就是不爱了，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可后悔的。第二个男人就是杨潇，当她看到闪耀的钻戒，确实她必须承认，她愿意脱掉衣服，是因为那钻石太过耀眼，照出的未来，太过闪亮，可她最终没有跟杨潇在一起，也是因为，她不愿分享自己的男人，更不甘心只做一个男人胯下的俘虏。那么初吉呢，在苏秋末回到清城前，张晓菲就告诉过叶婧，初吉和杨潇不一样，初吉的父母很传统，阶级观念很强，以她的条件，根本就进不去他的家门，即便是进了，也会很快出来。而且张晓菲口中还有一个圈子，张家挤破脑袋才进去的圈子，初吉背后的家族早已在其中，还占着主导位置。她对他，能怎么计划未来？初吉将衣服扔在叶婧的身上，他不愿将叶婧和过去那些法律精英们混为一谈，可是她的眼神已经告诉他，是他想多了。忽然想起前一天我对他说的话，他自嘲的说，“老子就当千里送外卖了，不知道客官，有没有打赏呢？”

叶婧刚刚穿上衣服，听到他的话，快速站起身，狠狠地抽了他一巴掌，“有。”

她拿起手机，微信转账1000元。随后，她摔门而去。初吉看着一片狼藉的房间，四处找寻着烟，终于在床边的地上找到他的裤子，他走到窗边的桌子前拿烟灰缸，却看到十字路口蹲着一个女人，披头散发，他心口一震，意识到是自己说了伤害她的话。然而我的那些话，在他脑中盘旋。他问自己，给了叶婧什么，时间，玩偶，他很久没有提起的兴趣，都给了叶婧，他知道，他喜欢这个女人，但是他不明白，为什么我要说她聪明，而她却连一个答案，都给不了他。究竟，她当自己是什么呢？难道，连男朋友，都算不上吗？如果是，那么，她为什么一个人在那里哭泣？他连忙打给叶婧，但是对方占线中。从十六楼向下看，十字路口一个人蹲在地上，看不清是怎样的心情，苏秋末打电话给叶婧，她看到路口那个人动了动，电话通了。“我还没有找到卖早餐的地方。”

叶婧有气无力的说。“你站起来。”

苏秋末看着路口的人，果然是叶婧，她怒声道，“站着别动。”

说完，她挂断电话，开门跑出去。当她在酒店的房卡夹里发现早餐劵是两张的时候，她就猜到叶婧在对她撒谎。虽然她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她在叶婧的声音中听到了委屈，立刻觉察到她遇到了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她甚至连鞋都没穿，等待电梯的时候，路过的服务员给她拿了一双拖鞋，她没来得及穿上，刚好电梯到了，她立刻钻进去，她一直按着关门，电梯里除了她，还有初吉。初吉认出是她，转过脸去，生怕被她认出，他甚至忘记苏秋末从未见过他。电梯门打开，她像是离弦的箭飞奔出去，从西藏带回来的一脚水泡还没完全好，加上昨天又走了那么多路，她脚底的水泡磨出血，初吉看到地上的地毯上有她的血迹，再看向她跑到路口抱住叶婧的画面，他悄悄地躲在柱子旁，一直到看着她们回到酒店。他叫了一瓶伏特加，在酒店的房间里喝到流泪，他没有打给我，也没有打给叶婧。“你怎么了？为什么哭？你昨晚是不是出去了？”

苏秋末将桌子上的早餐劵扔在叶婧面前，“我问你，是不是那个叫初吉的家伙来找你了，是不是？”

叶婧躺在自己的床上将被子盖过头顶。苏秋末拿起烟，走到窗前，点燃，大口的吸着烟，莫名的觉得自己没有保护好叶婧，想狠狠抽自己的感觉。“给我一支烟吧。”

叶婧坐起来，靠在墙上蜷着腿。“找那个混蛋要去。”

“我不记得他是几号房了。”

苏秋末转过身，狠狠地瞪着叶婧，指着手机喊道，“你不有他电话吗，打给他啊，你问问他在几号房，你还准备去找他，陪他睡。”

叶婧将手机扔在地上，大声说，“对啊，我就是喜欢陪他睡怎么了，不行吗？”

苏秋末将烟扔在烟灰缸里，快步走到叶婧的面前，一把抓住她的衣服，拖着她到浴室，她不停的拍着秋末的手，想挣脱，却怎么都挣脱不开。苏秋末把她扔在镜子前，指着镜子里的叶婧，怒声道，“你看看你自己像什么样子，为什么每次你都这样，你的分辨能力去哪了？”

她指着叶婧的脑袋不停的戳她，“那男人跑来找你，你就要跟人家睡觉吗？给你抓几个娃娃就代表他爱你了？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为你做点事，就自我感动到可以脱衣服劈开腿是不是，”“啪”的一声，浴室里忽然安静下来。苏秋末忽然冷静下来，看着镜子里渐渐蹲在地上的叶婧，她知道是她的话伤害了叶婧，这巴掌就算叶婧不打上去，她自己也想狠狠抽自己，可是她心里比任何人都难过，不是因为叶婧打她，而是因为她再一次看到叶婧被人伤害却无能为力。“对不起，”叶婧擦去脸上的泪花，仰头看向苏秋末，“对不起。”

“我们之间不用道歉的，”苏秋末转过头看向叶婧，对她笑道，“咱俩都活该。”

叶婧看着苏秋末那别扭的笑容，像极了当年的某个场景，她站起来抱着苏秋末，哽咽道，“我知道你心疼我，这个世上，还会像你这样在乎我的人，已经没有了，我知道的，对不起秋末。”

她连忙看向秋末的脸。苏秋末不像叶婧，她的皮肤白得透明，脸上印出深深的红印，叶婧轻轻碰触那红印，问，“疼吗？”

秋末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向旁边推了下叶婧，对着镜子里的叶婧说，“还行吧，不是很严重，拿个冰袋过来吧。”

叶婧跑出去的时候看到窗台前面的地上有红色的痕迹，她走过去摸了一下，又跑去浴室，大声道，“秋末，你是不是大姨妈了？”

“不会啊，前几天在家里不是刚走吗，难道被你气出来了？”

她连忙拉开裤子看了一眼，傻笑道，“没来。”

“那，地上的血是？”

“血？”

苏秋末看着地上的点点血迹，忽然才意识到自己的脚疼得要命，坐在地上前后摇动着身体，像极了电视里的弃妇，一边假装哭喊，一边仔细的用毛巾清理伤口。看得叶婧笑了起来，“傻样吧。”

“赶紧去给我拿医用包，就在我背包最明显的那个拉链里。”

叶婧手忙脚乱的在酒店的房间里跑着，似乎忘记了刚刚与初吉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