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雪重生至今,在府城锦绣庄领的活计赚了六两银子,倒是寄卖的绣品卖了个好价钱。
半年的功夫,除了盖房子花去不到十两,严冬雪攒下三十六两挂零的银子,留下六两的零头给嫂子坐月子用,剩下的三十两都添进了兄长的盘缠里。
严秋实拿着妹妹送过来的一小包银子,低头略一思索,就收下了。
原本严冬雪怕兄长不收,准备好大一片兄妹齐心的话,这下子却是噎在了肚子里。
严秋实笑谑地看了妹子一眼,不愠不火的说道,“用妹子的银子赴考不丢人!”
严冬雪被兄长那似笑非笑,好似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的眼神弄得颇为狼狈,色厉内荏的丢下一句,“知道就好!”
严冬雪便急匆匆地出了书房。
“妹妹,你说秋实这时候到哪了?”
杨柳有些睡不着觉,斜靠在炕上,看着姐姐新做的衣裳,小小的衣裳,巴掌大小,虽未绣花,却针脚细密,样式好看,舒服,并未因为小儿长得快穿不了多久就省了功夫。
严冬雪有些好笑地看了嫂子一眼,将一碗鲫鱼汤端给她,“许是快到了吧!”
杨柳苦着脸接过汤碗,可怜兮兮地说道,“啊,又喝汤啊?”
严冬雪一看她这个样子,就是忍不住的笑,“瞧你那德性,也不知道是谁那会说,妹妹,你要知道这可是替我外甥喝的,别看没味,可架不住它香啊,不信你闻闻……”
严冬雪边笑边绘声绘色地学着杨柳当年侍候她月子时说过的话。
“这话说的对,到底是过来人,经过的!”
听话只听了一半的严老娘进来,说的姑嫂俩噗嗤一声笑了。
严老娘虽然卧床多年,却一向是个开朗的性子,跟儿女们玩笑两句也是常有的事儿。
这时候怕儿媳妇思虑离家的儿子,自然乐意和女儿一唱一和的逗儿媳妇开心。
杨柳粲然一笑,乐滋滋的端了汤碗去喝她的鲫鱼汤,刚喝了一小口,惊讶地看向严冬雪。
严冬雪含笑的给了她一个‘怎么样,我对你好吧’的眼色,在杨柳满是感激的目光里,姑嫂俩相视一笑。
也不知是从哪辈子传下来的的规矩,产妇不让吃盐,好好的汤水弄的没滋没味,比苦药汤子还难喝,偏严老娘被月子病折磨了二十年,到了儿女这时候,异常的坚持,生怕一个不对,耽搁孩子们。
严冬雪坐月子那会就这待遇,即便自己卧病在床,也不忘时时叮嘱往周家送东西的哥哥,还是自己在炕上偷藏了一点盐,每顿偷着放一些,才能熬得过来。
到了侍候嫂子的月子,只在开头几天熬了两天不放盐的粥,打今儿起,嫂子杨柳的鲫鱼汤,排骨汤,猪蹄汤里除了滴一滴山洞里的雪水之外,严冬雪都放了少许咸盐提味。
杨柳终于脱离了‘没滋没味’的生活,欢快地喝了满碗的鲫鱼汤。
……
严冬雪在娘家直住满一个月,侍候完嫂子的月子才独自回了周家。
按着她坐月子那会严母立下的规矩,是要侍候嫂子坐满两个月才罢的,只是周家人等不及,刚满一个月就派了长嫂李氏和周家喜借了村里的驴车来接。
严老娘也觉留了闺女在娘家干了一个月的累活,有些不大妥当,一等李氏上门,便打包了些吃食,打发她回婆家去,宝儿却是留在严家跟着外祖读书认字。
请了李氏在堂屋喝茶吃点心,严冬雪借着收拾东西的功夫,讨好着跟严老娘打起了商量。
“娘,我跟嫂子说一声,再住一个月吧,哥哥托付给我的,总要侍候嫂子出了月子才行吧?”
严冬雪不乐意回去,自重生以来,她无时无刻的想要在父母膝下尽孝,更何况,娘家这边确实需要她。
严老娘摆摆手赶她道,“行了,嫁出去的闺女哪能总回娘家,这也是你婆家心善,要不,你家哪家闺女回娘家一住一个月的?
婆家来接,就赶紧着回去,好好过日子,咱家有你爹跟我呢,哪用得着你惦记,宝儿跟你爹开了蒙,就先在这儿住着,等哪天想家了再送他回去,行了,你快些收拾东西回家去吧,别让你嫂子久等!”
严冬雪跟老娘打起商量来,“娘,您看,咱家银子也不多了,等到哥哥回来,至少还得一个月,要不我再住两日,过两天跟爹去府城把手里这副绣品卖了再回去行呗?”
严老娘油盐不进,“你哥哥走时给我留了二十两银子还多,还不够给你嫂子做个月子的?”
啥?
严冬雪急了,跟严老娘嚷道,“娘!你怎么让哥哥留这么多银子,哥哥手里没钱,在府城怎么办啊?”
俗话都说穷家富路,兄长去的晋阳府,要住店,要吃饭,要跟同窗会文,要拜会名师。
万一因为没银子,耽误了哥哥,可又是三年呢,眼看着秋试过了五六天了,哥哥也没捎个信儿回来,莫不是考得不好,名落孙山?
哎呀,呸呸呸,说什么呢,哥哥必定能够蟾宫折桂,一举得中。
严老娘没了主意,“啊?那你怎么不早说,我还当一百两够用了呢,我也是,留那么多银子干啥?”
什么?一百两?!
严冬雪被惊到了,短短半年功夫她的兄长竟然赚了一百多两?!
“要不让你爹亲自去晋阳府送一趟去?”
严老娘急的满地打转,这孩子,银子不够也不说一声,就这么出门,得受多大的委屈啊?!
一想起这个,她这心啊,剜得疼。
“娘,不用送,哥哥的银子够花!”
严冬雪红着眼眶拉住满地乱转的娘亲,一百两银子若是放在某些想要投机取巧或是逢迎巴结之辈或许不够,但是以但是以她的兄长那般傲骨铮铮的个性,足足够用了。
“真的够用?!咱家还有二十两呢,再让你爹出去借点,两周家禄日就能送到府城,可别耽误你哥哥的正经事!”
严老娘几乎被闺女的话吓着,总觉着还是让老伴去送一趟,看看儿子才好。
“真够了,娘,不信你问爹去!”迫不得已严冬雪搬出了严老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