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冬雪不得将军的宠爱,翻不出什么风浪了。
要是能早死就更好了,依自己和将军的情意,说不准能扶正……
想起刚才的美酒,余倩斓笑的颇有深意。
将军她是最了解不过的,一天之内只要喝醉过一次,断不会再喝第二次,是相当有节制的。
就看严冬雪的造化大不大了?
小丫鬟小嘴一撇,看了眼落尘苑的方向。
“夫人曾经也是个厉害人……”余倩斓眸光微深,说出来的话别有用意:“她管理内宅时颇有手段,就算将军和老夫人对她不满,在此事上却都是赞不绝口的。”
“都是过去的事了。”小丫鬟不屑道:“再厉害不还是乖乖地让给您了。”
“住嘴。”
余倩斓斥责她:“年岁越大越不知道规矩了,要是传到将军的耳朵里,他会怎么想我?”
“奴婢错了。”
小丫鬟吐了吐舌头:“下次再也不敢了。”
余倩斓脚步未停,出了月亮门往前院的大厨房走……
唱戏声还在响,喜庆的很,听着像是八仙拜寿。
突兀地,一阵冷风,严冬雪醒了。
噢,原来是梦……
记忆里的琐碎慢慢袭上心头。八壹中文網
那是……宝儿惨死得那年,自己在后宅还没有那么窘迫。
余倩斓装模作样,暗害自己不成,又将魔爪伸向了宝儿。
自己的宝儿,那时候已经是二十四岁,文武双全,骑射俱佳。
眼看着就是要说亲的年纪……
什么刺客!
什么不幸!
恶毒!都是那起子人的肮脏心思!
此后,自己也是越来越困顿,更是心灰意冷。
严冬雪甩了甩头,自己嗤笑一声。
“哼……好好的,怎么想起这些来了……唉……
呵呵,这辈子……周家禄啊……
我严冬雪……绝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三弟妹?什么折了?”
是张氏的声音。
“嗷,二嫂,没什么,我自己跟自己说话呢,你来。”
“三弟妹,跟你借点起子粉,我回去发面,蒸馒头,下回有了再给你送来。”张氏略有拘谨。
“害……我当什么呢,二嫂你屋里坐着,我给你拿去,正好我炖了羊肉,等会儿端了一碗回去吃……”
……
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边陲,冬日里就是炼狱。
风沙满天,吹在脸上,像是刀子喇。
“怎么,又想你媳妇了,至于么?
不就是个女人,还能比余姑娘还好看?”
粗汉子狄彪大马金刀地坐在周家禄身边,将手中的酒壶往他跟前一递,“喏,藏了二十年的,刚开封,够味!”
不,不是周家禄,现在改了名字,是周泽琛。
周泽琛接过酒壶仰头喝了一大口之后,将酒壶还给他,沉声说道:“我是我,余姑娘是余姑娘,两不相干的,以后切莫胡说,坏了人家的名声。”
“什么名声?”刚走过来的段成听了个话尾,随口问了一句。
说着话,一把抢过狄彪手里的酒壶大大地灌了一口,大声赞一句“好酒!”
跟着又灌了一口。
“段成你小子嘴小点,给我留口!”
狄彪飞身跃起,一把抢过段成嘴边的酒壶,躲闪着,仰首一口喝尽,打了个酒嗝,斜眼骂了一句:“老子一个月就这么一壶酒,被你小子给喝了大半,明日的酒钱你出!”
段成在周泽琛身边坐下,大大地打了个酒嗝,也不理他。
眯着眼睛看着远处无边无际的黄沙,问道:“你跟那余姑娘怎么回事?”
周泽琛还未说话,一边的狄彪来了劲,一扔酒壶,粗声粗气的嚷道:“要我说,老周你就该借坡下驴娶了那余姑娘,多水灵的姑娘,在咱梁州城里可是头一份的!”
“老周家已经有了媳妇,怎么娶,娶俩媳妇?朝廷能让么?”
段成斜了一眼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兄弟,若不是四五年的生死兄弟,就狄彪这样没心眼的段汉子,他真看不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好事都能让他办砸了。
周泽琛看向远方,神色莫名的笑道:“余姑娘愿意为妾,余将军也愿意么?”
狄彪一听这话,自以为事成了一半,快活地大笑道:“愿意,当然愿意,余姑娘做梦都愿意,余大哥也点了头,哈哈,这可是好事,走,咱喝两杯去,徐家新开了一坛子酒,肯定还有剩的,快走!”
说着一跃而起,就要引着他二人下去。
段成眼看了一眼不动声色的周泽琛,在他背后朝着无知无觉过来拉人的狄彪使劲地挥了挥手,让他下去。
狄彪颇为委屈地看了一眼周泽琛,又看看段成,极不甘心,又赌气地扭屁股下了土坡。
走就走,不就是显得你会说话,有心眼么?
老子还不伺候了呢,回去喝酒去!
挥走了惯爱坏事的狄彪,段成也不再说话,静静地顺着周泽琛的目光看向远方的黄沙,无边无际的黄沙几乎与天接壤。
过了半响,才听到他的声音。
“老周,余姑娘不好么?”
那可是梁州城里拔尖儿的姑娘,长得水灵,家世又好,上赶着要给他做妾,多好的事,娶了余姑娘,便有了余将军做了靠山,天大的好事,他就想不明白,周泽琛为啥说死了不愿意?
周泽琛闻言,回过头来看了段成一眼,而后又看向远方,不知想到了什么,有些忧愁,又带着些决绝,半响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才含笑问道:“段大哥,段大嫂子长得比之余姑娘如何?”
段成闻言一窒,没好气的喷他一脸酒气。
“你成心是吧?”
他婆娘膀大腰圆的身架能分余姑娘两个,皮子又黑,说话跟吵架一样,谁不知道?
能跟余姑娘比,比啥?
比力气,倒是能比得过!
周泽琛仍旧笑着说道:“那若是有一个跟余姑娘一样的女子给你做妾,你愿意么?”
虽是玩笑话,却说的无比认真。
段成一听这话,头都炸了,浑身手脚都是麻的,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瞎……瞎说啥……人……人家……余……余姑娘……能……”
后面的‘看上我’三个字,他怎么也说不下去了。
余姑娘是谁?
那是梁州城里的百灵鸟,人长得漂亮,嫡亲兄长又是从五品的游击将军,满城里的男人那个梦里没做过跟余姑娘的美梦?
也就是梦里想想,梦醒了,别说想,连个念头都不该有。
那就不该是他们这等粗汉子能够宵想的天仙。
若不是周泽琛长得俊俏,功夫又好,一年前还救了京里的贵人一命,余姑娘也不能看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