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才意识到,这就是他住的地方。
她四处张望了一下,这间卧房面积不小,靠最里面是张架子床,上面挂着帘帐。
“袁戚......”严冬雪蹙着眉,叫了一声。
床那边没有动静,她心中一急,就往那边走去。
过去掀开帘帐,就见床上的男人狭长的双目紧紧闭着,让他身上的气势看起来弱了不少。
下巴上有些胡茬,一看就是多日未收拾了。
此时那张熟悉的脸上有一抹不正常的酡红,浓眉也是紧皱,呼吸十分急促。
严冬雪不禁伸出手去摸他额头,很烫。
她眉心皱得更紧,先把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放在一旁,扭身开窗。
也没敢全开,只开了一半,用来通风。
接着她便出了房间,让在外面正在煎药的王成去找个盆子打些水,再拿一条棉帕子过来。
王成也顾不得多问,很快就回来了,见严冬雪满脸担忧之色,不禁安慰道。
“小嫂子,水打来了,你也别担心,七爷等会儿吃了药兴许就没事儿了......”
严冬雪接过水盆,便将棉帕子浸湿,绞得半干后,拿去覆在袁戚的额上。
“没事儿?怎么会没事!
这是谁照顾的人?
真是瞎胡闹!
本就发热不退,身子烧得难受,还盖这么厚的被子,连窗户都不开,想把人闷死啊......”
王成呐呐地道:“小嫂子,咱们这一屋子都是粗汉子,平日里连洗衣裳都不会,又怎么会照顾病人......”
严冬雪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看着被烧得满脸通红,呼吸急促的袁戚,难免就迁怒了。
她不敢想象,今日自己若是没来,他在这么继续发热下去,会是个什么模样,连想都不敢想!
她过去又给袁戚换了一个帕子,整个人才冷静下来。
“你去找一床薄点的被子过来,盖这么厚的被子可不行。”
王成点点头,便去翻箱倒柜找被褥。
等被子找来,两人合伙给袁戚换了床被子,严冬雪碍于羞涩,只是帮着王成打下手,眼皮子连抬都没敢抬。
换了被子后,她又让王成去拿些酒来。
不多时,王成便拎着一坛子酒进来了。
“七爷好这口儿,酒这东西倒是不缺,也幸好是这样,若不然还要出去买。”
“你用帕子蘸了酒,给他擦擦身,用些力气擦,最好搓得泛红才好。”
严冬雪接着道:“你给他弄,我先出去了。”
王成也没再多说,便忙着去了。
说来,这还是千屹小时候发热,严冬雪用来退热的法子。
过了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王成才从里面走了出来,他满身酒味儿,被累得气喘吁吁的。
这期间严冬雪坐在外面,随着时间的过去,这院子里一直静悄悄的。
“弄好了吗?”
“小嫂子,还别说,您这法子真好使,我看好像退了一些下去。”
严冬雪不由得松了一口气,“那就好。”
她走进卧房,又上前摸了摸袁戚的额头,果然没方才那么烫了。
王成出去继续熬药的事,严冬雪则留下来,看着袁戚。
她搬了一张凳子放在床前,坐在那里,默默地看着床上的男人。
昏迷中的袁戚似乎也感觉到舒服了,呼吸没有方才那般急促。
严冬雪从没见过这么虚弱的袁戚,在她印象中,袁戚一直是无所不能的,似乎所有事情都难不倒他。
所以当她看到躺在床上,脆弱得仿佛一戳就破的袁戚,她慌了。
她方才只知道自己慌了,为什么会慌,却是来不及明白。
此时安静下来,她才明白自己在慌什么——她在怕......
她怕自己好不容易终于愿意面对他的感情,好不容易愿意正视自己的本心,而他却出事了。
严冬雪没有敢再想下去,站起身不放心地又去摸袁戚额头,哪知手刚放上去,就是一阵天翻地覆。
袁戚的眼睛依旧还是闭着,他的意识似乎有些不清楚,嘴里喃喃了几句什么,脸就往严冬雪的脖子里钻去。
严冬雪挣扎了一下,想去推他,却推不动。
男人刺刺的胡茬划过她的脸颊,到了她的脖颈处,在上面来回地厮磨着。
她不禁一个激灵,一阵酥麻顺着脊梁窜了上来。
“袁戚……”她不禁轻呼道。
没有人回应,男人滚烫的呼吸喷洒,烫得她整个人都快沸腾了起来,人被紧紧地压在下面,感觉呼吸都快接不上了。
“袁戚……”
严冬雪使劲去推他,想把自己推出来。
努力了半天,也不见什么成效,忍不住去看他,刚好对上对方灼灼发亮的眼睛。
“你醒了?”她眉心微蹙。
“我还以为我是在做梦呢,你怎么来了?”
听到这话,本来还有些想生气的严冬雪,顿时气消了。
“我听你病了……”
“你担心我。”
这是一个肯定句。
不待严冬雪做出反应,袁戚一个翻身,整个人面朝上,让严冬雪趴在他的身上。
这下,她就是想起来,可被他一只铁臂环着,也无法动弹。
明明他正在病中,明明方才他还虚弱得厉害,却依旧拥有她无法抵抗的力量。
“袁戚,你先让我起来。”
严冬雪撑起身,去掰他的胳膊。
“我这会儿难受,你先让我抱一下,好不好......”
男人的声音有些沙哑,不复往日的磁性。
看着男人的脸庞苍白而干燥,严冬雪顿时心软了。
更有些无奈,再也没有见过比他更赖皮的,还这么黏人。
“你快让我起来,等会王成进来看见可不好......”
听了这话,袁戚只得松开手。
严冬雪好不容易起来了,人也累得厉害,气喘吁吁的,脸颊红似滴血,若是有外人进来看见,还指不定就联想到什么。
也幸亏严冬雪起来得快,她人刚起来,就听到堂屋开门的声音。
“小嫂子,我把七爷的药给端来了。”
是王成。
严冬雪赶紧摸摸头发,又整了整衣衫,才去了门前。
打开房门,王成端着一个碗站在外面。
“小嫂子,这药刚熬好,不过,怎么把这药给七爷喝下去?”王成有些头疼。
严冬雪的头垂得有些低,声音也不大,“那啥,袁戚......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