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同门前的洛水一般,静静流淌而去。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三月。
而在这一段时间内,洛阳城内发生了好几件事情。
第一件事是哪位朱臭肉御史,离开了洛阳,去了据说是江南当巡察御史去了。第二件事是洛阳城内的牡丹诗会就要开始了。如今城内,各大赏花赏景之地,包括茶馆酒肆随处都能听到书生们议论纷纷,而平康坊内各大青楼的花魁们,也在兴致勃勃的议论着今年牡丹诗会谁能夺得榜首。
不过,这两件事,多是书生才子们在议论,和老百姓关系不大。而真正搅动了洛阳城的,是一个叫牙粉的东西,横空出世。
这牙粉据说是静心观的观主安康公主殿下,感念百姓不易,为了让百姓远离牙疼的困扰,其诚心感动了三清道君,于是道君托梦给她,将这神方传授给了她。
洛阳城内,各大药铺的大夫,都对此物赞不绝口。说此物能够很大限度的预防牙疼,还能让有口臭的人慢慢变好,不愧是天神所授神方。
而安康公主殿下,为了百姓,将此物的价钱定的极低。即便是偏院村落的农夫,都能用得起此物。
一时间,静心牙粉的名声,传遍了洛阳城内大街小巷,同时也向更远的地方传去。而安康公主殿下的善良的菩萨心肠,也是不胫而走。
三月初一的晚上,承平四年的地一场春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
直到第二天,雨还没有停。
杨旭醒来的时候,看到房间里一片阴沉,还以为天没亮。
推开门一看,才发现整个洛阳城,都沉浸在了蒙蒙的细雨中。
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天而降,落在院子里那颗桃树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桃树上的桃花已经结出粉嫩的花骨朵,花骨朵上,沾染着晶莹剔透的水珠。
屋檐下,雨丝连成了珠串。
落在台阶上,溅射出一层层淡淡的水雾。
杨旭站在屋檐下,看了一眼这雨中的远方。
远处的亭台楼阁,城门城楼,全部都笼罩在了这洛阳的烟雨中。
回屋洗漱一番后,杨旭撑开一把黄色的油纸伞,穿着很不方便的长衫,走入了雨中。
到了静心观门口。
一个穿着青色道袍,风华绝代的女子,和一个穿着粉红色短裙的小姑娘,正在观门口等候已久。
“殿下!”
杨旭撑着伞,看着道观房檐下的二女。
安康公主倾国倾城,秀荷可爱俏丽。两女站在一起,这让杨旭不由有一种穿越成许仙的错觉。
“嗯,我们走吧!”
安康公主轻嗯了一声,轻声说道。
“今天还要去吗?”
杨旭撑着伞,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淅淅沥沥的雨水,道:“都下雨了!”
“去啊!”
安康公主抬起纤纤素手,接住了一串从瓦沿上落下来的雨丝。
她美眸凝视着远方的烟雾蒙蒙的洛阳城,轻轻撇了杨旭一眼道:“万一你骗本宫呢!”
杨旭闻言,苦笑道:“在下岂敢!”
随后,一行三人便走入了这斜风细雨的洛阳春雨中。
沿着洛河边的坑洼的卵石路,沐浴在风雨中。
身边一侧是烟雾蒙蒙的洛河,河面的一侧还有一叶扁舟,也不知是谁家的老先生,如此闲情雅致,在河上垂钓。
一侧是荒废依旧的民宅,此时看上去,别有一番野趣。
一个书生,两个丽人。
一行三人行走在这如诗如画的绮丽烟雨图中。
从这里到牌楼,不过几百步。
上了定鼎门大街后,路就好走了很多。
原以为这下了雨,街上肯定行人寥寥。
但没想到,在这第一场春雨中,竟然随处可见河边亭子里,对着河面吟诗作对的书生。更有甚者,还有在某处亭子里点着红泥小火炉温酒闲谈的雅士。
而在街上,也有不少行人,孩童在雨中嬉戏追逐,浑身湿透,浑然不知。
就不怕感冒吗?
杨旭心中暗暗道。
“这里的人说,如春第一场雨是上天的赐福,稍稍淋下雨,可以一年之内不生病!”安康公主素手擒着雨伞,看着街上那些嘻嘻追逐的孩童,轻声说道。
为了防止不必要的麻烦。
安康公主刚刚带上了一层轻纱,遮住了倾国的容貌。但即便如此,那双美丽的眸子,也足以让人动心不已。
一路走来,那些在雨中漫步,故作豪放的书生们,在看到安康公主后,频频侧目。
随后,一行三人去了一家药铺。
杨旭进门前,抖落了伞上的雨水,询问老板道:“大夫,吃什么药可以不牙疼?”
年迈的大夫正品着一碗热茶。
闻言后,他微微一笑,斜伸出手,指着货架上的一排的小瓷罐道:“不牙疼,用静心啊!牙好,胃口就好,身体棒儿棒,吃嘛嘛嘛香!”
好嘛,这广告,真羞耻!
杨旭咳嗽一声,看了一眼牙粉道:“殿下,这么多,有珐琅金的,有白瓷的,还有黑陶的,用那种好啊!”
大夫看了一眼杨旭,又看了一眼杨旭身后,那俩美若天仙的姑娘,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后,指着那珐琅金的瓷罐道:“看公子也是身份不凡之人,就用这珐琅金的。不贵,也就二钱银子一罐!”
杨旭点了点头,指着白瓷道:“那这个呢?”
“这个呀,一钱银子即可!”大夫又看了一眼那美得冒泡的俩姑娘,心道,这书生怎如此抠门,哎,白瞎了这么好的两个媳妇。
“那这个呢!”
杨旭又拿起了黑色的陶罐道。
“这个十文一罐,不过,这位公子。这黑陶的牙粉,那是给普通百姓用的。以您的身份,怎么也得用个珐琅金的吧!”大夫咳嗽一声,好心提醒道:“这珐琅金牙粉不仅可以预防牙疼,还能让牙更白更好看。更难得是,这牙粉里面还用了鲜花的露水。所以有一股淡淡的花香味。两位夫人国色天香,与这珐琅金的岂不是绝配?”
门口,安康公主俏脸一红。
秀荷则瞪大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个大放厥词的大夫。
谁,谁是他夫人了。
杨旭呵呵一笑,对大夫道:“大夫真会说话!对了,这牙粉卖的如何?”
大夫闻言,难掩喜色,却是摆手道:“哎,一般啦一般啦!”
安康公主闻言,美眸中戏谑的看了一眼杨旭。
杨旭哈哈一笑道:“在下觉得这牙粉真是不错,实不相瞒,在下也想做这牙粉的买卖。听说,到静心楼可以谈买卖。在下初来乍到,却不知道这静心楼在那里,大夫可否相告!”
大夫闻言,脸上的笑容和热情顿时消失。
他抬手一指门外:“出门右拐,一路向西就看到了!”
杨旭闻言莞尔一笑。
静心楼在东边,这家伙却说往西边。
呸,这个骗子。
不过,安康公主却让秀荷买了一罐金珐琅的。
老板笑眯眯的热情的将东西包好后,送到了秀荷手中。
等这三人离去,老板想起那三人出门口,那个小白脸竟然从那粉色裙子的姑娘手里,接过了珐琅金,于是再也忍不住心中的酸气。
“没想到是个软饭男,还一口吃两碗,呸,渣男,贱人,恶棍,垃圾!”
……
“殿下,你看他!”
秀荷气呼呼的指着杨旭,向安康公主告状道。
安康公主抿嘴一笑,美眸中带着一丝意味深长之色,静静的盯着杨旭。
“还告状,抠门,喏,还给你!”
杨旭咳嗽一声,赶紧将牙粉还给了秀荷。
秀荷哼了一声,将牙粉好生藏好,以免被这个家伙又诓骗去。
转了几家药铺后。
杨旭对牙粉的销售情况,也大概有了个了解。
牙粉经过前几天火爆的销量过后,回归了如今的正常情况。
如此,这牙粉买卖,算是步入了正轨。
作为他那个时代的生活刚需品,杨旭毫不担心牙粉生意的利润。
毕竟,刚刚他们在好几个店内,都看到了好几拨穿着破旧麻布衣裳的穷苦百姓,也小心翼翼的从怀里翻出十枚铜钱,买了一罐牙粉回去。
“走吧,我们去静心楼!”
杨旭说道。
“杨旭……公子……”
因为秀荷在,安康公主依然称呼杨旭为公子。她轻声道:“既然你说这牙粉,是为了让天下百姓,远离牙疼。那为何珐琅金的要卖的如此贵?”
作为合伙人,又亲眼见到牙粉的诞生的人。安康公主很清楚,珐琅金的牙粉的成本其实就比黑陶的牙粉高一点点。
但现在,珐琅金牙粉的售价,却比黑陶牙粉贵了三十倍不止。
“黑陶的是为了天下百姓,而珐琅金和白瓷的是为了挣钱!”杨旭轻声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光靠一片善良仁心是干不长久的。牙粉虽然成本不高,但还是有的。除此之外,还有人工,包装,店铺,甚至还有官府的商税,每个地方都需要钱。牙粉生意如果没有利润支撑,用不了多久,我们就会关门大吉,还会倾家荡产。只有我们挣了钱,才能扩大牙粉生意的规模,造出更多牙粉,让更多百姓收益!”
至于挣多少!
当三人到达静心楼,看到常公公满面红光的拿出账册后,安康公主都惊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