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定睛一看，那朝自己飞来的是一把锋利的小刀。此刻它正钉在柱子上，刀身颤动。
江山目光暗了暗。再看向江妩时，极力掩饰自己的怒气。
小姑娘骄横一点没什么，但是拿人命开玩笑就一点也不可爱了。
“你不是江山。”
江妩像是没察觉江山的怒火——又或者说，根本不在意他生不生气。江妩表情不变，语气极为笃定。
“……”
江山心里有点意料之中的感觉，原先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地担心被人发现不对劲。现在被江妩一语道破，倒是不觉得十分危险了。
看来，他还真的就没有一点女主该有的特质——除了是个废材。
江妩站起来，精致的脸上微微露出几分兴趣。她眯着眼盯着他。似乎要把他看穿看透。
“……为何这么说？”江山不紧不慢地问。一点也没有被拆穿的窘迫与恐慌。
江妩嘴角微微上扬，冷笑道：“呵，真正的江山可是个什么都不会的废物。怎么突然间又变得十分不一样了呢？何况……她从来没叫过我妹妹。”
江妩看他，语气充满嘲笑。声音却是格外好听。
“……”江山不说话，定定地回看江妩。丝毫没有怯意。
“说吧，你是谁？江山又去了哪？你是怎么混进相府的？目的是什么？”江妩顿了下，笑容变得很甜美，眉眼弯弯的，像是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如果回答得令我满意，我可以考虑不杀你。”
“……我为何要告诉你？”江山心底翻了个白眼。
“哦？”
江妩笑容一凝，下一秒身形消失在原地。眨眼的瞬间便从原本的位置瞬移到江山面前。
同时用右手抓着他的衣领，左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同刚才一样的十几厘米长的小刀，抵在江山的脖子上。刀身反光，布满肉眼可见的寒气。
……卧槽，这小丫头怎么动不动就举刀，很危险呐！
江山心里简直日了狗，他可是清清楚楚地看见江妩闪身到他面前时衣袖毫无波动。可以看出这个妹子修为多高，这特么不是他这个菜鸟能惹得起的！
眼下，他先前的怒意消失得一干二净，顿时怂了下来。
“我……把刀放下，有话……好好说。”江山咽了一口唾沫，那刀片寒光闪闪，吹毛可断。现在又抵在他脖子上，真是一动也不敢动。
“……”
江妩笑意加深了许多，却对此充耳不闻：“回答我吧。我真是很好奇，三姐姐你究竟是怎么了。身上的秘密让我忍不住想去挖掘啊。”
江山只觉得脖子凉嗖嗖的，心中懊恼，自己明明比这小丫头高出不少，干嘛一副被制约的模样。这不科学！
眼见江妩逐渐变得不耐烦了，江山这才斟酌着开口：“那啥，我的确不是江山……啊不是，我也叫江山。我不是你那个三姐姐……嗯，但是，这具躯壳是她的。”
“……哦？”江妩意味深长地拉长了尾音。听得江山汗毛直立。
“……自然的，我也不是什么潜伏进相府，意图不轨的人。”
“我……我也不知为何来了这里。原本生活得好好的，谁愿意到这么个世界来？”江山无奈地摊手，气血上涌，倒是一点也不忌惮江妩了。
“你以为我想来这吗？这里什么东西都没有。还要整天担心受怕地来被迫接受小孩子无聊的恶作剧！谁特么想来？”
江妩听他这一番控诉，默默地收回了手，连同那让江山忌惮不已的精致小刀一起收进宽大的衣袖下。
“你在担惊受怕？我怎么看不出来？你难道不是每天大吃大喝，游手好闲？——这就是你说的，什么好的也没有？”
江妩嗤笑一声，江山刚刚才松了一口气，现在听她毫不掩饰的嘲讽，又觉得尴尬了几分。
那啥，这里就只有吃的让人觉得舒服了行吧？
于是江山梗着脖子，死鸭子嘴硬道：“那除了这些也没什么了吧？”
江妩心情愉悦地勾着红唇：“真是这样？那你为何要来这里？还是说——”江妩顿了顿，眼神犀利地上下扫视着他，“其实你一直是在装疯卖傻——？”
“那怎么可能！”
江山觉得对方是在侮辱他的人格：“谁没事会想被人当成个傻子？那都是谣言！”
………
月盈沏好了一壶茶，然后托着茶盘一路从小厨房走过来。一路上不敢走得太快，生怕洒了滚烫的茶水。
一边心里头担心着她家小姐会不会被五小姐欺负打压，然后又变回以前那个阴暗，沉闷，自卑的模样。
月盈晃了晃脑袋，把这想法抛脑海去：她实在不愿意好好的一个本该青春烂漫的姑娘一直活在角落的阴影中。
现在一切都在变好，她家小姐慢慢变得自信起来，可不能出点什么意外。
怀着这样的心情，月盈尽量加快了脚步。
当她转过回廊的时候，发现守在门口的江妩的侍女们已经不见了。月盈不由得放慢了步伐，轻手轻脚地接近主厅。
就怕里面出现她不愿意看到的场景：江妩的那些个侍女们压着江山，然后狠狠地羞辱她，直到江山的眼睛又慢慢失去神采……
月盈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是不是把她家小姐想得太可怜了……
只是，这怎么安安静静的？
一进门，月盈就发现那些个场景没有出现。里面除了坐在客位上的江山，空无一人。
江妩已经离开了。
月盈走过去，把茶水放在桌子上。
就看见自家小姐一脸的生无可恋，她心狠狠一跳，语气里染上了几分焦急：“小姐！小姐，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
江山抬起眼，叹了一口气，像是受了打击：“月盈，我是不是真的很傻？”
“怎么会！小姐要是认真起来，那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月盈急哄哄地给江山鼓励，转而又小心翼翼地开口，“是不是……五小姐对您说了什么？”
江山皱着眉头，脸上有着化不开的忧郁。他朝着月盈摆摆手，没再说什么。
自顾自地倒了一杯茶水慢慢地吹着，眼睛盯着茶杯里氤氲的热气逐渐出神。
江妩临走时说的话在他耳旁回响。
“……那你当初为何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池塘边去，一脸狂热地盯着水底？”江妩跟看个傻子似的，目光在江山脸上流连。
没等江山说什么，她又说：“算了，你身上有点秘密也好。若是一下将你剖析透了，我倒要无聊了。希望你能给我带来点乐趣，不过——你真的就不管遇见什么事情都不会生气？”
她说完这话，没看江山什么反应，直接头也不回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