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对不起你，也对不起楚家，可是人往高处走，当年老天爷将机会送到我的面前，我又怎么能辜负...”
“是你，你会这样眼睁睁放过吗？是人都不会的！”
云趴在地上，越说越激动，眼底染着赤红的光。
楚云临嘴角抿成了直线，刚气得胸口一阵起伏，幽幽道：“强词夺理，说吧，我母亲是不是你害的？”
云嬷嬷咬着嘴巴，猛地摇头，死活不愿承认。
楚云临冷笑了一声，藏在袖子里的大手紧紧攥着，幽幽道：“看来你是想进我大理寺，试试我大理寺的十八种酷刑了。”
云嬷嬷浑身抖了下，却依旧摇头道：
“没做过的事，我万不可能承认的，当年你母亲的马车摔下山崖，还是我男人将人从山崖底下背回来的，我们一家是你的恩人，如没有我男人，你妹妹早就死了，云丫头哪里还能长这么大。”
楚云临眯着那双幽冷的眼眸，死死地盯着眼前这狡猾的妇人。
当年，父亲和他寻去时，云家庄里的人确实是亲眼见到云父将大着肚子的夫人背下山。
所以当年，父亲接回孩子后，重金酬谢了云家。
云嬷嬷从地上爬起来，双膝跪在地上，磕头求道：“所以大公子念在我家男人对你母亲和丫头有救命之恩的份上，放过云姝，调换孩子一事，都是我一个人的错。”
云汐抿了抿红唇，看着眼前这极擅于狡辩的云嬷嬷，目光慢慢冷了下去。
不过三言两语，就将楚云姝从一个罪人之女，变成了恩人之女。
好一个爱女之心。
可是...
云汐觉得有些奇怪，在原主的记忆里，云嬷嬷和云父并非恩爱有加。
甚至可以说是苛待，对那个老实的庄稼汉，从没有一句好言好语过，口中经常挂着被他耽误了一辈子的话。
为何会对他们的女儿，这般看重？
云汐眯了眯眼睛，脑海里闪过一个画面。
她目光微敛，起身冷笑了一声道：“好，冤有头债有主，那事确实是你一人做的。”
云嬷嬷愣了下，仰头看着缓步走近的云汐，一下子反应过来，忙点头道：“云丫头果真是个心善的人。”
“妹妹！”楚云临困惑地唤了一声。
云汐弯下腰身，覆在云嬷嬷耳边，冷笑了一声勾唇道：
“可是人在做，天在看，你以为偷来的人生是没有代价的？她肚子里怀着孽种的事，顾大公子已经知道了，你说他会对你的女儿做些什么？”
云嬷嬷闻言，吓得脸色惨白，瞪着一双惊慌的眼眸看着云汐。
云汐抿了抿唇瓣，仅瞥了她一眼，她就明白了。
云嬷嬷自始至终都知道楚云姝怀了太子的孩子，所以这一刻，听到她的话，眼底里不是疑惑，而是震惊。
原来，这不止是伟大的爱女之心，而是感天动地的的母女情深！
楚云姝早就和云嬷嬷联系上了，怪不得这云嬷嬷那么有本事。
“不可能！”云嬷嬷猛地摇头。
云汐冷笑一声，阴恻恻道：“你想想，不然你为何会在我的手里？”
云嬷嬷浑身僵住，是了，这些日子，她一直藏在顾府里，从没出过府，今日也是被人直接从顾府里打晕了。
云汐知道她信了，直起身子，冷声道：“你先去阴曹地府探探路，给你的女儿铺好路，估计很快她就去找你了，夜鹰带下去！”
云嬷嬷本还想挣扎，却被夜鹰死死钳制住了肩膀，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嘴里就被金玉塞了抹布。
只得瞪着一双不甘心的眼睛盯着云汐。
楚云临上前一步，挡住那人阴毒的视线，就见自家妹妹正靠在金玉的耳边，小声吩咐着些什么。
他哑声道：“妹妹在打什么主意？”
云汐瞥了楚云临一眼，侧头对金玉道：“她身上的玉佩呢？”
金玉闻言，就将一块白色的玉佩放在她的手上：“看起来是好东西，通体雪白。”
云汐捏着那玉佩，伸手拍了下金玉的肩膀。
金玉点头快步往外走。
云汐手指轻轻刮过玉佩上的莲花缠枝纹路，将玉佩勾在指尖道：
“以前，经常看到云嬷嬷对着这玉佩出神，大哥能查到这玉佩的主人吗？”
楚云临闻言，眯了眯眼睛，接过那玉佩，细细看了几遍，神色顿时一沉：“好，我去查。”
“不过不查也没事，毕竟只要跟着云嬷嬷，自然能找到她背后的人是谁。”云汐转身给自己倒了杯茶，抿了一口。
楚云临挑眉看着眼前的妹妹，抿了抿剑眉，一言不发。
云汐有些疲惫的闭了下眼睛，就对上了楚云临带着疑惑的眼眸。
她将茶盏搁下，嘴边扯出一抹轻笑道：“大哥终于按耐不住好奇心了？对，今日我和顾惟清算计的是太子，可是失败了。”
楚云临想到宫变那日，他心中忐忑，太子为了楚云姝谋反，这事他到了如今也不太信。
“是，沈郁才是真太子。”云汐幽幽道。
这话一落，楚云临愣了愣，不过片刻间，他就想明白了这一切的来龙去脉。
这、这...
“太狗血了？”云汐点头道，“我也觉得狗血，但这就是事实，按照这背后狗血的逻辑，我没猜错的话，楚云姝的亲生父亲并非庄稼汉。”
楚云临神色顿时一敛，脸色沉了下来，手指捏紧了那玉佩。
“所以，大哥，我们还不能杀云嬷嬷，最起码得先知道了藏在暗中的敌人是谁后，才能杀。”云汐叹气道。
楚云临张了张嘴，刚想问她，这背后到底是什么逻辑，可对上自家妹妹带着疲惫的眼神，又咽了回去。
他点头道：“好，这事交由大哥来查，今夜发生了太多的事，你好好休息。”
“大哥！”云汐低低唤住了他，“我方才所言之事，大哥就当没听见。”
楚云临脚步一顿，点头道：“大哥明白！”
楚云临一走，云汐顿时恹了，趴在软塌上，气得用拳头锤了几下枕头，旋即气竭的趴在枕头上。
没想到这顾惟清这么没用。
自己都助攻了，他这书中男二就不能支棱一次。
今夜之后，萧衍之定会彻底黑化。
他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
翌日清晨。
云汐一整夜都没睡好，想事情想得脑壳疼，最后只得翻身坐起，取过纸笔，提笔给沈郁写信。
落笔却不知该如何说明昨夜之事。
最后只是提醒他要万分小心，封存好后，命人寄出去。
片刻后，夜鹰就进房来，拱手道：“小姐，那云嬷嬷昨夜逃跑后，十分警惕，东躲西藏了一夜后，方才一大早就去了西郊的一处院子里的管事，至于那处是何人的产业，还得等大公子查出来。”
看来自己还真的猜对了。
也是，楚云姝做为这本书的女主，竟然是假千金，按着这书的狗血程度，她的亲生父亲不会比楚府差太多。
想到这里，云汐只觉得眉间突突直跳，等到午后，楚云临就沉着一张脸进了房来。
“大哥！”
云汐坐直身子，就见楚云临一身寒气地从门外进来，脚步停在门边的火炉旁，待将身上的寒气驱散，才转过屏风往里来。
“一切都如妹妹所料，是晋阳公主。”楚云临将一封信笺拆开，递给了云汐，脸色阴沉得吓人。
听到这名号，云汐一下没反应过来，低头一字字地扫过信笺。
“云嬷嬷曾经是公主身边的婢女，却背着公主勾引了驸马，公主念着多年主仆之情，并没有杖毙了她，只是命人将她发卖了。”楚云临沉声道。
听到这里，云汐明白了。
“楚云姝是云嬷嬷和驸马的女儿？”
“是!”
楚云临见自家妹妹神色缓和了些，抿了抿嘴角，沉默了片刻道：“公主已病重，眼下锦州兵马都在驸马手中。”
云汐呆住。
楚云临正色道：“这事，就交给大哥来办。”
就见云汐抬眸看着他，仰着一张瓷白的小脸，秀眉抿了抿，似是在问，他如何办？
楚云临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幽幽道：
“妹妹不会是忘了吧？我怎么说也是大理寺少卿，我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那驸马爷身上藏着不少阴私，等着我去挖。”
看着眼前男子双眸满是算计的幽光，云汐脊背微微发麻。
第一次见到他的那股子没来由的惧意，又漫了出来。
“好！”云汐点头。
“还有那顾惟清，妹妹少些接触才是。”楚云临又沉声提醒道。
云汐乖巧地点头：“没有下次了，还不如我亲自来。”
这男二永远反攻不了男主。
对付萧衍之，还得靠自己。
“对了，不久就到除夕了，这些天冷，你好生待在屋内。”
听着楚云临唠唠叨叨的声音，云汐突然道：“大哥，西北比京都冷吧？”
楚云临顿了顿，眯着眼睛看着她，低低“嗯”了一声。
旋即就见自家妹妹低垂着脑袋，他脚步往前，轻轻揽着她的肩膀，哄道：“沈郁，必定能平安回来的。”
这时，窗户外突然闪进了一团黑色的影子。
旋即一声怒气冲冲的猫叫声在房内响起。
楚云临下意识松开云汐，转头朝着声音的来源看去。
就见一只通体黑色的猫，正站在窗台上，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正瞪着自己。
“哪来的畜牲？”他眯了眯眼睛，这一刻，他十分明确地感觉到了黑猫的敌意。
“是我养的，”云汐眨了眨眼睛，视线不断在黑猫和楚云临之间来回流转，一下子意识到了些什么，起身朝着黑猫走去。
“来，这是我大哥！”
她轻手轻脚地靠近黑猫，可那家伙却看了她一眼，只是收起了竖着的尾巴，但浑身的敌意还没敛下。
云汐伸手轻轻摸了下它的脑袋，低声哄道：“笨蛋，是我大哥！和你主人一样笨，笨死了！”
黑猫似是听到了她提起沈郁，才眨了眨眼睛，旋即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心，轻轻地“喵”了一声。
云汐无语地笑了下，伸手将黑猫抱起，楚云临就已经缓步走到身前来。
“他的猫？”楚云临见那小家伙已经收起了浑身的敌意，正趴在妹妹的手臂间，懒懒地伸着腰身。
竟然有几分娇憨。
他刚想伸手学着云汐却摸它的脑袋，下一刻，就见它突然转过脑袋，瞪着他。
楚云临嘴角抽了抽，收回了手掌，负在身后，幽幽道：“还真的和他的主人如出一辙。”
云汐抱着怀里的黑猫，这一刻，才暂时忘了那些乱糟糟的事，嘴角勾起一抹轻笑道：
“是，大哥知道吗？沈郁那笨蛋，自己关在听雨阁内时，还养过大蟒蛇，听青竹说，那大蟒蛇也和他一样，能不动就绝不会动一下，但是惹了它，那就像要吃人一般。”
楚云临：“.......？！”
大蟒蛇？！！
“我也觉得他一定能赢的，夜鹰说，他一个人闲着没事，就一人偷偷的练剑，甚至还会使很多的兵器。”云汐边摸着黑猫，边说着。
楚云临想起在猎场上，那骑在高大马背上的萧执，点头道：“他藏得还挺深的，我们都以为他就是个病秧子。”
云汐低头摸着腰间的墨玉，轻轻“嗯”了一声。
那段自己画地为牢的岁月里，该是多么的孤寂，才会寻那么多的事情来麻痹自己。
沈郁的一片赤诚，却换来萧衍之的一腔除之而后快的算计。
这算什么？
她越想越觉得沈郁是个大冤种。
“要不了多久，大概明年开春后，他就会回来的。”楚云临见云汐神色闷闷，只得开口宽慰道。
下一刻，就见自家妹妹仰着小脸，望着他道：
“不行，我得去找他！”
“什么？不行！”
不行，她得去西北，她要去找沈郁。
“妹妹，还在打仗，你不能去。”楚云临被她这个决定吓得脸色发青，急急开口道。
云汐抬头望着他，固执地道：“我得去，大哥放心。”
楚云临眯了眯眼睛，突然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明白自家妹妹了。
萧衍之想捉她！她就给他这个机会！
云汐嘴边扯出一抹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