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天f市一直都阴雨绵绵，秋雨潺潺，冷空气也跟着席卷而来。

季裕居家办公了几天后感冒终于好了，他最近开始出现一定程度的睡眠障碍，身体极度疲惫，而精神却高度紧绷。

他不知道这种状态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似乎是在h市出差回来后，又似乎是去过江皖公寓以后。

在数不清又是第几次醒来后，季裕睁开眼，看着手机。

江皖自从和他提了分手后，没有再给他任何新的信息。

他关了手机下楼，牧轻婷和季燃都去学校了，家里空荡荡的，安静的很。

手机又响了一声，季裕打开看了一眼，眼神很暗，仿佛刚刚刹那的茫然无措都已经抛却消失不见，留下的只有极力压制住的阴狠与威压。

最后一节课下课后，江皖出了校门站在公交站台等了一会，雨下大了，车还没来，她没带伞。

江皖打开手机，屏幕上“手机剩余电量还剩百分之十”跳了出来。她正准备用仅剩的一点电量叫个车，一辆路过的车在她的面前缓缓停下，车窗降下，季忻俊秀如琼花般美好的面容出现在她的眼前。

“我送你。”季忻温和地说道。

江皖其实挺冷，也没跟他客气，对他说了声谢谢，直接上了车。

“教授，麻烦您去南郊壹号那边。”

季忻愣了几秒，他突然意识到这些天早上出门时都没遇见江皖:“你搬家了？”

“嗯，当时走的急，没来得及跟您道别，抱歉。”江皖半阖着眼眸，轻轻的说道。

季忻想起了前些天季裕来公寓找江皖的事情，他犹豫了好久最后还是没问出口。

江皖坐在副驾驶，离季忻很近，季忻身上清新的香味像日光下的微风和花草，使得她在这阴沉的天气里有些昏昏欲睡。

路边圈圈涟漪漾起，秋夜的雨缠缠绵绵，人在其中来来往往。

经过靠近南郊壹号公寓的那条街时，眼前忽然掠过一道熟悉的身影，江皖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教授，车就停在这里吧。”

季忻见她执意只好把车停在了路边，他拿起一把伞走进了雨幕里，帮江皖把那边的车门打开了，“下车，我送你过去。”

江皖心里暗叫一声糟糕，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季忻就看见了不远处撑着伞神情冷冽的男人。

那个人，是季裕?

对于自己这个弟弟，季忻记忆里他一直都是懒倦冷冽的样子，似乎只有和牧轻婷相关的事才能让他有一丝情绪波动，但现在他看清了季裕眼底的戾色在不断的涌上来。

季裕已经在路口等了半天了，一眼就认出了那是季忻的车，在看到江皖从季忻车上下来时，他先是有一两分诧异，紧接着冰冷爬上全身，他如同一尊笔挺的雕塑那样站在那里。

季裕撑着伞向他们走了过来，每走近一步，那一步逼人的威势感就增强一分。

他站在两人的面前，眸色沉沉，氤氲着未起的风暴。

“江皖。”

那低沉的声音里好像夹杂着冰。

季裕伸出手，想要狠狠把她拽到自己身边，携裹着怒火、被欺骗、克制以及其他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但他的手还没碰到江皖就停了下来，僵在了半空中。

一直关注着季裕的季忻看着他明显在公寓这里等了很久的架势，没什么表情，只是忽然拉住了江皖的手。

“手怎么这么凉，外面冷，有什么事进屋再说吧。”

季忻转而看向季裕，季裕怔怔的盯着他牵着江皖的手，脸色苍白的吓人，眼里布满了阴霾，还有一些混乱和不甘。

江皖根本就没伤心，她分手之后，看起来像是立即和季忻在一起了。

季裕原本平静无波的神情在那一瞬间逐渐崩破。

他终于意识到，江皖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季裕的面容变得扭曲，变得痛苦，连声音也暗哑了起来，他极力抵挡着这一刹那汹涌而来的剧痛和恨意，但是却无法抑制地盯着江皖的每一个表情。

江皖没看他，她安静的站在季忻身边，神色淡淡。

三人进了屋，屋里确实要比外面暖和许多，江皖给他们倒了两杯热水，过程中没给季裕一个眼神。

季裕握着杯子，无视了季忻看向他的目光，他已经酝酿了一路，却不知道怎么说起。

最后他只是说:“江皖，你回来好不好？”

“我很想你。”

“……对不起。”

江皖没有回应，他像一个被临时推上台表演的小丑，傻傻的唱着独角戏。

屋里开了暖气，季裕却仍然觉得冷，从皮肉冷到骨骼里，这个房子的温暖荫蔽好像突然消失了。

“要是对我有不满意的地方，你就说出来，告诉我，我会改的，还有小婷……”

“季裕。”

江皖总算开了口，她的眼神和她的声音一样透着冷意，季裕从来没见过她用这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眉眼冷静的可怕。

“我和你分手，不是因为一些其他事情，只是我想回归一个人的生活了。”

闻言季忻眸底闪过一丝异色。

季裕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有点气得发抖，忍不住冷笑了一声:“是因为季忻吗？”

季忻不明所以的看向了江皖，江皖也回望了过去。季裕理所当然地把两人的对视理解成了一种情人间的依恋，他眼底的红血丝更加明显了，笑起来的时候，眼底却更加冰冷沉郁，看起来有点可怕。

江皖只看了一眼季忻就收回了目光，她有些不放心的又看了眼季裕。

季裕握着杯子的手指尖发白，用力程度之大以至于关节咯咯作响，江皖很担心他会把杯子捏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