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梓心已经困在这个房间七天了,每日都有人送吃食,她睡醒一觉,桌子上就会莫名其妙出现一桌子吃的,刚好是她一天的份量。
头两天她还没反应过来,这么多天总算是弄清楚了状况,自己刚刚认的姐姐把他囚禁了!
皮肉之苦倒是没有,就是每天吃吃睡睡挺无聊,只能在屋里翻箱倒柜看看有什么密道能出去。
要不说他这人心大,前几天没反应过来被人囚禁,居然只是因为房间里有恭桶!
虽说吃住拉撒都一屋实在有些不雅,但李梓心从小皮惯了,也不在意这些细节,这会有什么就用什么吧。
直到第七天,他终于忍不住了,抄起椅子疯狂砸门,叫声凄惨,我家老太太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失踪了这么久她肯定急死了。
青青蛇身娇小能够轻易爬出门缝,但是它才手指粗细,帮不上忙啊,只能乖乖呆在李梓心手腕,摇摇尾巴给他加油。
一人一蛇在这座幽暗僻静的庄子快要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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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语兰从周鸿羽手中得到人字令牌之后,打算立刻动身联络清霜阁,清海那个老妖婆她找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看到希望。
手上这块人字令牌最早是在她弟弟戈鸿煊手上,后来被清海那女人骗去,那女人在外惹了仇家,仇人寻上门,不见她身影,她弟弟就遭了秧,被那些人渣轮流凌辱至死,最后曝尸荒野。
戈语兰年轻时在外学武,每隔几年就会下山探望家人,没成想那年下山,母父说弟弟被人奸淫致死,尸骨无存,他唯一的孩子也不见踪影,戈语兰目眦欲裂。
仰天长叹,她对天发誓,“清海!!!!我要把你碎尸万段!!!啊!!!!”
这些年清海音讯全无,人字令牌也失去了踪迹。
戈语兰从那以后性情大变,母父年事已高,两人因为弟弟的死亡积郁成疾,不到两年先后逝去。
她走遍秀朝国土,终于在临海的一个小山村里找到了弟弟的孩子,那孩子找到时已经三岁,住在狗窝里,整日跟狗一起抢食。
戈语兰怒火中烧,瞬间没了理智,回过神来,一身白衣被血侵染,周围倒了一地的尸体,她屠了一个村子,只有那孩子还活着,惶恐不安的看着她,身下屎尿齐流,血水形成一条溪流。
她只记得漫天红云,四周寂静没有任何声音,离去时只剩下吃腐肉的鸟雀盘旋在天边,久久不散。
她把孩子抱回来抚养,但因练功急于求成,走了邪门歪道,脑中时不时会出现一个声音,让她杀人,杀光一切,她害怕自己伤害这孩子,只能将他寄养在别家,自己当他的师傅,授他武功,数不清杀人手段。
看着手中的令牌,戈语兰想起了那孩子,鸿羽。。。我们马上就会解脱了。
清霜阁踪迹难寻,没人知道在哪,但有人的地方,就有他们的探子,坊间传闻,要想请清霜阁出手,只需找到云来客栈,在门口石狮子右脚处放上一支兰花,如果兰花消失,那么第二天就会有人来找你。
只不过寻常百姓不知道其中辛秘,会跟清霜阁打交道的,除了商人亡命之徒也就只有天潢贵胄了。
戈语兰摘下一朵兰花,放在石狮子右脚处,第二天傍晚,一个全身黑衣的蒙面人悄无声息的出现在离尘别院。
“放兰花之人可是你?”蒙面人声音嘶哑,嗓子像是被火烧过,辨不出男女。
戈语兰拿出人字令牌,蒙面人直接下跪,“尊上安!”
这是清霜阁的规矩,手持令牌之人,不论是谁,清霜阁之人都必须下跪。
“我要换取三次打探消息的机会。”
蒙面人上前虔诚的接过人字令牌,上面的人字,令牌上兰花的花纹清晰可见,人字上方三分之一处已经变成黑色。
“只有一次打探消息的机会,令牌只能用三次,一人一生只有一次机会。”
“我要十八年前失踪的宁剑山庄庄主,宁清海的下落!”
蒙面人从怀中拿出瓷瓶,咬破手指伸入瓶中,眉头一皱,瓶中似乎有活物。
拿出手指,上面沾上了一种白色液体,手指向着令牌抹去,人字令牌三分之二的人字变成了黑色,这也就意味着这块令牌只能再使用一次。
收好令牌,蒙面人用破碎的声音说道,“三日后去云来客栈,石狮子右脚处有你要的东西。”
说完轻功一闪,朝着天空飞去,身影在屋顶上来回闪烁几次,几息的功夫就消失在夜色中。
三日后,云来客栈,戈语兰拿到了石狮子右脚处的纸条,上面写了两个字,黄家。
黄家护卫众多,即使戈语兰武功再好,也做不到绕开所有人,这天她蹲在树上看见邹仕林带着随从进了黄家后门。
她静心等待,几个时辰后,邹仕林带着人出来。
邹仕林对着随从吩咐了几句,自己一个人朝着邹府的方向走去,戈语兰想着黄家跟邹家最近走动的频繁,便跟着邹仕林来到了邹府。
正好听见了邹仕林吩咐自己的小厮做事,后面她一步步看着李梓心掉入几人的圈套,不过她并不打算多管闲事。
继续在黄家附近守了许久,黄筠此人老奸巨猾而且十分怕死,走到哪里都要带着护院,睡觉时也有人不停交替守夜,她找不到机会下手,邹仕林每隔几日就要上门拜访,黄家似乎很重视她,看来还是得在邹仕林身上下功夫。
邹仕林此人城府极深,睚眦必报,小小一个比赛,手段层出不穷,看样子被她关起来那小子挺重要的。
戈语兰轻功飞上墙沿,还没走近,就听见有人在里面哭丧,还伴随着“哐,哐,哐”的砸门声。
“有没有人啊!要死人啦,再不来人我真的要死在这里了!”李梓心暴力破门的办法失败了。
他放下椅子,甩甩自己酸软的手臂,一屁股坐在地上,“想我李梓心聪明一世,没想到居然会是被人活活锁死在房间里,我悔啊,谁想要这种窝囊的死法。”
话音刚落,“砰”的一声,门房被人一脚踹开。
门上的木屑和飞灰朝着屋内飘散,李梓心呛得咳嗽,眼睛里灰尘,睁不开眼,捂着鼻子,一边咳嗽一边挥手扇去周身的灰尘。
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只见眼前这人逆着光,好似仙人一般,着一身月白色如意云纹衫,一根红色发带垂落在发间,腰间系着同色云锦腰带,腰间轻挂着折枝花的香囊。
目光最终定格在她的脸上,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一双秋水眼,肌骨莹润,举止娴雅,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
这女人,长得真俊,李梓心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李成夏的孙子?”戈语兰低沉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冷若冰霜的眼神让人感受不到丝毫温度。
“对,就是我,我就是李成夏的孙子,仙人姐姐你叫什么名字?”李梓心打蛇上棍,不要脸皮的粘上来。
戈语兰一言不发,朝着门外走去,“仙人姐姐等等我,我们现在要去哪啊?”
“仙人姐姐,你怎么不理人呀,你都没有其他表情的吗?仙人姐姐。。。”
戈语兰表情不变,只觉得眼前这人聒噪,心中杀意升腾,双眼刹时间赤红一片,转过头来,死死盯着李梓心。
再神经大条的人,也知道现在不应该再说话了。
李梓心伸手做了个闭嘴的动作,跳到一边,老实的跟在戈语兰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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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第二轮,主题为“夏”,菜品不限,但是要限定夏季食材,任意做一道时令菜品,两百人份,总计三个时辰。
“咣”的一声,倒计时开始。
福记酒楼的招牌之一就是时令菜品,爆款菜品芜爆松茸自然是最拿的出手的。
龙以亦提供的松茸,是比赛当天新鲜采摘的,松茸鲜嫩得还带着泥土的芳香。
柏修贤站在二楼茶馆也是紧张不已,昨天福记还不错,得到了第四的名次,不知道今日能不能保住这个名次。
棠儿陪着他站在楼上,看着自家公子心急如焚的样子,安慰的说道,“公子,你放心,林大厨的手艺你是知道的,还有龙小姐今早送来的松茸,这道菜可是我们酒楼的招牌,不会轻易被人比下去的。”
柏修贤接手福记以来已经许久没有睡过好觉了,他没日没夜的做梦,梦里都是福记关门,家里没钱给娘治病,爹爹每日以泪洗面,自己不管逃到哪里,邹仕林总会跳出来把他捉回去。
明明不久之前,他还只是个无忧无虑,幻想未来妻主是什么样子的富家小公子。
柏修贤知道自己生得美貌,平日里出门基本都是轻纱覆面,从来没接触过外来女子,父亲对她的教育,也是贤夫应该在家老实本分,相妻教女,管的住家,守的住人。
与邹仕林相识只是因为两家有生意往来,他跟她不过也才说过几句话而已。
他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邹仕林对他如此执着,这世上年轻漂亮的男子千千万,为什么她非要执着于自己呢。
与此同时,另一边,邹仕林站在对面的茶馆痴痴的看着他。
贤儿今天真美,只有他才能驾驭红色,寻常男子穿上红色,邹仕林只觉得碍眼,只有柏修贤能配得上红色,就像他们初相识的那一天。
他穿着一袭红色马鬃绣经丝显花软缎和紫色二针半绣垂胡袖对鸟纹绮比甲,穿了一件玫红色绒线熟织月华裙,下衣微微摆动,身上披了一件浅金色迭鳞针蝉纱披帛,头发上簪了一支桃花玉簪,脚上穿的是绣玉兰花攒珠小靴。
他跟在他娘身后,对着她莞尔而笑,“邹小姐,幸会。”
思绪回笼,她顺着柏修贤的目光看向下方,福记的主厨林建左手拿着铁锅,右手拿着铁勺,正在进行最后的收尾。
阴冷的目光穿透人群直直的落在林建身上,她不自觉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