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晏握着刀的指节颤抖,他转过身,背对慕景行和萧云泽,刀锋拦在他们两个身前。面对姜云临的兵卫。
“二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兵卫问道,他趾高气扬,脸上更是不屑一顾的神色。
“我倒要问问你们要做什么。”姜云晏说道。
“殿下有令,诛杀叛党余孽,若有阻拦者,杀无赦。”
听了他们这话,姜云晏冷笑,似乎是想起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一样,“事到如今,你们不应当称他陛下的吗?”
“诏书未下,殿下自然还是殿下。二殿下,燕王挟持天子,如今殿下清君侧,已将燕王贼首伏诛,难道二殿下现在,是要袒护谋大逆之人吗?”
“好一个清君侧,好一个谋大逆。”姜云晏举起刀来,刀锋指着说话的兵卫,龙华在阳光之下,鎏金如金龙盘桓。“我要带他们走,你们谁能拦得住我。”
兵卫语气懒散,似乎并没有多少惧怕姜云晏,反而更多是威胁的意味。
“二殿下武功超群,我们不敌二殿下神勇。不过二殿下,您杀我们易如反掌,但您能在四象宗师的手下,保下这两人的性命吗?”
四象宗师,何时有四象宗师。姜云晏握刀的手骨节发白,姜云临的手下,似乎的确是有一位四象宗师,姜云临会派那个人来吗?
他看着兵士的眼睛,却并未从其中看出说谎的意味,或许当真是有恃无恐,又或者是狐假虎威。
回头看了一眼慕景行和萧云泽,慕景行还清醒着,身上虽有擦伤和烧伤,但并无大碍。而萧云泽,看着他被血浸透的衣裳,便知道境况并不好。
“二殿下,我见到了那位四象宗师。”慕景行咬着下唇,他的唇边留有血迹。
原本萧行谨派竹安安带慕景行和萧云泽出城,途中却被追兵赶上,竹安安无法,只得做出痕迹,引开追兵。
只是慕景行和萧云泽不熟悉路,才被逼到山上,慕景行点燃松脂,将追兵拦住,可火烧了没有一刻钟,慕景行便见有人以内力熄灭火焰,卷起一道旋风,他还没反应过来,萧云泽就已经将他推开,气刃划破血肉,血珠飞溅。
慕景行来不及细看那人是谁,背起萧云泽,只是他们的退路已经被围死,只有前方一端绝路。
兵士见姜云晏犹豫,摊开手说道。“二殿下,您是殿下的胞兄,远近亲疏,您还不明白吗?何必与那乱臣贼子为伍。”
“我并没有不忠不义,不孝不悌的兄弟。骨肉相残,血亲相噬,我竟与他为同胞。”姜云晏怒吼。“姜云临杀父篡位,十恶不赦。我为萧家血脉,自然不与他一同姓姜。”
“二殿下,您怕不是,疯了吧。”兵士瞠目结舌。
姜云晏还想说什么,一道风刃已从兵士脖颈划过,剩下的兵士回身,一句话没说,也被风刃斩落,倒在地上。
见到如此情景,姜云晏先是震惊,继而握刀,看向不远处的树林。那风刃分明便是内力凝聚,来人正是那位四象宗师。
树木阴影之下,走出一个中年人,穿着一身暗红色长衫,下巴上还有稀疏的胡茬,眼窝深陷,一双桃花眼,却是厌世颓废之相。
这样普通的一个人,竟是四象宗师。
只见他抬起手来,似乎有无形威压,压得姜云晏无法举刀,那中年人就那样站着,似乎还在想些什么。
姜云晏大喊一声,迸发气力,脚下土地被他身上内力压出一个深坑,带着万钧雷霆照那人头上砍去。
四象宗师只是轻轻抬手握住姜云晏的刀身。
姜云晏目眦俱裂,血珠仿佛涌出的血泪。他想抽刀,龙华刀锋仿佛铜铸一样,握在四象宗师手中。
四象宗师衣袍鬓发被风吹起,他那一双桃花眼里,映着姜云晏灰暗的脸。他随手一挥,如拂去飘落的树叶一般。
姜云晏便被无形之力曳起,摔飞出去,在地上打了好几个滚,撞在树干上,方才停下。姜云晏抬头,额头上洇了血,顺着额角流下来,口鼻也涌出鲜血,双耳嗡嗡作响。这就是,四象宗师。
“二殿下,何必如此。”中年人问了一句。
姜云晏拄着刀,站起身来,他一条腿撑着全身的重量,刀指向中年人的方向。
“我萧云晏,从记事起,便学得是君子之道,明忠义之理。我无才无能,不能登封九鼎,却不代表,我能对姜云临的恶行视而不见。先贤有言,宁以义死,不敬幸生,而视死如归。”
“二殿下,当真是好志气。不如,我给二殿下个机会,我可以放过他们。”中年人说着,好像玩弄猎物的猫。
姜云晏只是报以冷笑,刀尖下移,指了指地上仍在流血的尸体。“你连自己人都不放过,我怎会信你。”
听姜云晏说完,中年人只是叹了一口气。“二殿下,他们并非因我而死,而是,因你而死。”
“你说什么?”姜云晏脸上满是嘲讽。
中年人想说的并不止这些。“包括今天死的这些人,陛下,燕王,晋阳城中无数无辜百姓,他们只因你而死。”
“荒谬。分明是你们掀起兵祸,才......”
他的话被中年人厉声打断,“二殿下,他们因你而死,他们死的原因,只因为你。你以忠义许身,却弃责任不顾,给了别人可乘之机。你不听人言,优柔寡断,陛下早将传位诏书写好,只可惜,你逃离晋阳。萧行谨想助你即位,甚至为你培植势力,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
“二殿下,若你早下决断,死得会是姜云临。”中年人淡淡说道。
“够了,若我当真如此,与你们又有何异。”姜云晏重新提了刀。
可四象宗师身形一闪,顷刻便已到了姜云晏身前,一手按住姜云晏的刀,一手扼住姜云晏的脖子,将他抵在树干上。
姜云晏双脚悬空,无论如何挣扎,却是无济于事,只能看着那双充满死亡灰暗的眼睛。
四象宗师并没有要他的命,只是淡然笑了,在他这张脸上,笑容更显得压抑。
“二殿下,我说过,我给你个机会。给你一个选择谁可以活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