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止水学宫已经出手，那他们这些别的想要破天经的门派也不用再藏着掖着了。

竹肃以内力震开离苦禅，离苦禅也只是一笑，从他脸上看见僧人不应当有的欲望。

与怀夜寺的也空大师相比，他应当不算是僧人。

竹肃横刀，看着离苦禅那双眼睛，“你和你哪位师弟，应当也没有什么不同。”

离苦禅笑着摇了摇头，“自然是不同的，他是杀手，我不是，他造杀孽，并非为了慈悲。”

“难道你想杀人，就是为了慈悲吗？”

“是。”

离苦禅是如此大言不惭，他也真敢说。

竹肃冷笑，他也想听听到底离苦禅会说出什么样的胡言乱语。又是怎样疯狂，会让他说这样的话。

“萧云晏。”孤云慕扇骨挡住刺向他的兵器，云堇已经抽出了剑，她这把剑轻灵有余，力道不足，侧重技巧，在人群中舞起来，如同仙子一般，这样的剑法，面对多人围攻时，便显得不是那样得心应手，太过花哨反而多了些破绽。

化雨曾经是先帝身边的高手，他的眼中也只有云堇，所以一把剑只要护住云堇，便也算轻松。

更多人围攻的是竹肃他们，只是竹肃与离苦禅对峙，他们境界远不及这两个人所以近不得身，更多是转而进攻孤云慕和江遥。

在混乱之中，离苦禅说话的声音也近不可闻，是靠着内力传入竹肃耳中。

“我并非为了破天经，那件东西对我来说毫无用处。”离苦禅说着，“止水的这个弟子，必须要死。”

他倒是很直白，要取孤云慕的性命。

“你想杀他，不知道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竹肃握着刀。

他并不知道离苦禅想要杀孤云慕的理由，似乎从他的角度看来，离苦禅想要拿到破天经这个理由还更有说服力一点。

离苦禅并没有想要给竹肃解释明白，只是轻叹了一口气。

“既然如此，那也只好，得罪了。”

似乎当年在晋阳城外，断崖边上，竹肃遇上的那位四象宗师，那个姓裴的。那时竹肃有心无力，他所能做到的，也就仅仅如此，像是猫口中的老鼠一样被玩弄。

如今不同，竹肃横刀，他的这把刀，不再是虚有其表，真正能露起锋芒，出其耀光。就算是面对的仍是四象宗师，他也有一战之力。

离苦禅一掌袭来，他并未留手，不再是试探。竹肃也并未迟疑，一刀过去，接住离苦禅的掌风。

“那些幻术，是你做得吗？”交锋之间，竹肃问道。

“佛见花开，一花世界，一叶菩提。世间万世皆为幻，又何须幻术。”

他这样说，也算是给了竹肃一个答案，尽管不是竹肃所满意的答案。

被他这一掌震开，已经有别人趁虚而入，竹肃未及回身抵挡，便有一剑替他挡住了兵器。

抬头，正是长孙忧。

“萧兄，虽说师兄曾经败于你刀下，但今天，便让萧兄看看水月剑法的精髓。”

他和罗青云都没有走，两个人在混战之中，身上虽然多了几处血痕，还足够应付。

不少人已经为了得到破天经杀红了眼，不管对方是谁，一股脑砍下去，原本洁白的地面上，已经溅满血迹。

这场武林大会，已经变成了江湖上相残的浩劫。

温常惜早就不见了踪影，不管他曾经的意图是什么，现在的这状况也并不是他造成的，可他也多少脱不了干系。

只听见一声巨响，原来是江阴霹雳堂的人，他们的霹雳弹威力巨大，对方躲闪不及，被炸得血肉模糊，倒下去。

那汉子仍是转着自己手中的两个玄黑铁球，站在那一片血肉中央，在这样人多的地方，霹雳弹可不长眼睛，若炸开来，不分敌我，一个都跑不了。

任谁都注意到了那边的动静，江遥看过去，倒吸了一口凉气。

“好家伙。”

竹肃自然也侧眸注意了他们动静，从一开始，他便留意这霹雳堂的人。虽然竹肃自信，但霹雳堂的人不得不防。

汉子啐了一口，握着手上的铁球。

“他娘的，那个姓温的跑得到快，老子还想揪出他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事到如今，怎么回事也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龙华刀以及破天经。

“看来，霹雳堂的人也要动手了。”离苦禅说道。“若是他们打起来，这里的人，怕是一个都跑不了。”

“你不是慈悲为怀，既然你为四象宗师，难道还制服不了霹雳堂的那几个人？”竹肃这句话，是问离苦禅。

他对离苦禅并没有什么好感，出言只是为了嘲讽。离苦禅不会那样做，自然，他也不会。这样混乱的局面，是那个女人，和温常惜造成的。

此时温常惜早已经不知踪迹，他是聪明人，应当不会留在这里，而云堇，身上并未沾上血迹，刺向她的剑，大多被化雨挡了下来，化雨的境界接近四象宗师，剑法也如疾风骤雨，无人能穿透他的包围。

看起来，根本便不用竹肃出手，云堇也不会有任何事。

慕景行说的很对，有的时候，他就是太过冲动。

孤云慕手上的扇子已经断了，有人趁此机会，再次发动攻击，可是却见孤云慕撇开扇子，不知从何处抽出一把剑来，剑刃柔韧，却力道十足，挑落来人兵器，废了他的经脉。

孤云慕绝对称不上是什么善类，他虽然看不见，却可以听声辩位。武功虽不及竹肃，但对付这些人，也是绰绰有余。

这些江湖中人，能够与竹肃一战的，也只有他面前的这位四象宗师，离苦禅。

离苦禅闭目，深深叹了一口气。“我当真不愿与你动手，龙华刀。”

“你是不愿，还是不敢。”

那一招之后，他们对各自的境界也都有了个底，方才他们都未留手，若是出杀招缠斗的话，必然会两败俱伤。

在这样乱糟糟的情况，两败俱伤是他们都不愿意的结果。可离苦禅又不愿意放弃这样大好的机会。

“若他不死，会死更多的人。”离苦禅说道，目光落在用剑的孤云慕身上。“他为祸乱之始，亦为祸乱之源。”

竹肃冷笑一声。“你这话，说我，我还信。但你说他，我却一点都不信。”

“你未见天道，怎知我苦心？”

离苦禅说，睁眼之时，佛目如莲，装着对众生的怜悯。

“天道。”

竹肃一刀将靠近的人震开，嘴角咧开笑意。“你说天道，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你觉得我会信。”

“不管你信不信，天道如此，凡人，不得悖逆。此子不除，未来十年，天下无宁日。”

“我不管未来如何，景行是我的故友，若你想要对他不利，先问过我手中的这把龙华。”

龙华一横，刀光凛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