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的东西都在，孤云慕取了水，将竹肃背到鼎上，架起柴火，用真气抚平竹肃躁动的内力，一手以内力催动火焰，用蒸汽来逼出寒毒。

他也没有别的法子，一手留意竹肃内力，现在竹肃体内那股横冲直撞的真气已经被暂时压制下来，现在趁此机会，要将竹肃体内寒毒逼出来。

将寒毒汇聚于竹肃左手，孤云慕将竹肃扶下来，将他手背划开，黑血流出来，落到地上，结成殷红的冰花。之后又在阳光下，融成黑血。

竹肃睁开眼睛，睫毛上也挂着冰晶，看着自己狼狈的样子，勉强挤出一个笑。

“我觉得你这么搞，我会遭更多罪。”

“别说话。”孤云慕说，他扶着竹肃，一手扶住门口的栏杆，将竹肃到屋檐下。

“这太阳挺暖和的，在这待会吧。”

竹肃说道。

现在已经是仲夏，旁人在这正午的日头底下，已经冒了汗，汗都已经能浸透一身衣裳了，竹肃现在只是觉得暖和。

孤云慕沉默，他也没想到，那寒泉居然对竹肃的影响这么大。他原本以为那条路不会出什么事才对，他真的没有想到居然会有寒毒入体。

竹肃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背上，他并没有怪罪孤云慕的意思。对于孤云慕来说，已经尽力了，虽然方法不太靠得住，但体内的寒毒也哈长丝清了不少。不会觉得如坠冰窟一般的感觉，晒着太阳也觉得十分暖和。

孤云慕已经进屋去，不过一会儿，便拿了衣裳出来。“你先穿上吧，等会儿被风一吹，激起你体内的余毒便麻烦了。”

竹肃披上衣服，夏天的风也是暖融融的，入耳还能听见叶间蝉鸣，还有旁边的潺潺流水声，

若是以后退出江湖，寻着这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隐居也是不错。

竹肃这样想着，不过他体内的那股逆流的真气却一直在提醒他，不能有像这样轻松的想法。

不知道他体内这股乱窜的真气是哪里来的，他印象中，松龄叟和裴怀空都没有将内力注入他体内的机会。

寒毒他知道从哪里来的，但真气，应当是在他昏迷的时候。

听孤云慕所说，他被冲到那条河边也并没有过多久，便被孤云慕捡回来。体内的这股真气也并不是孤云慕的，所以这股真气的由来更是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经过孤云慕一番折腾，他体内的寒毒大多被压了下去，不去管那股逆流的真气，虽然运功仍有滞涩，但好歹是不会时不时呕血了。

他倒是看得很开，当孤云慕将黑乎乎不知道放了什么药材的药汤放到他面前的时候，竹肃苦笑了一下。

“你这药是治什么的。我应该也不用天天都喝吧。”

他已经不要求孤云慕将这要究竟放了什么药材讲清楚，反正他已经喝了这么多了，也没有喝死，他只是希望这味道至少好上一点，不要是那种能让人味觉失灵的味道。

似乎孤云慕在煮东西这件事情，从以前就不甚精通，现在竹肃也彻底领教了孤云慕究竟不精通到了何种地步，他已经不是单纯不精通这么简单了，他已经能将普通食材或者是药材烹饪出这个世界上并不应存在的味道。

他现在也没什么事，身上也好得七七八八，为了不遭受孤云慕奇怪饭菜的折磨，也只能托着自己的一身伤，亲自下厨，以防孤云慕给他端出奇怪的东西。

就算竹肃不是什么大厨的水准，但起码他处理完的鱼，还是能吃的。原本孤云慕还想要阻拦，但竹肃行云流水的用龙华刀杀鱼，完全没有孤云慕动手的余地，而且孤云慕眼睛还不好，就算想给竹肃打下手，竹肃也用不上他，只能回房间等着。

竹肃将饭菜端上来，将筷子递给孤云慕，他的头发用发带在脑后松松扎起来，除了凌厉的眼神和眼上的那道浅疤以外，多少有了些温柔的样子。

孤云慕接过筷子，咬了一口之后，百年问道。“你这条鱼，跟我做的是不是同一种。”

“是。”竹肃十分淡定地说出了这个事实。

这鱼的味道并不难吃，虽然算不上是珍馐美味，但入口绝对是没有问题。就是孤云慕煮的问题太大，但想及孤云慕看不见，竹肃也不好说什么，毕竟他能做饭，就已经很为难了。

“难不成是我调料放得不对？”

孤云慕陷入了疑惑，他心知竹肃的厨艺意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怎么明明是同一种鱼，为何在竹肃的刀下就比他做得要好吃许多，没有那么复杂的味道。

“你若是想煮的话，煮那些菜就是了，现在你处理鱼，太复杂了些，而且处理不干净，还容易伤到手。”

“我觉得还挺好处理的。”孤云慕说道。

他都这样说，竹肃自然没有办法反驳，闷头吃了口饭。“我只是觉得，你眼睛不好，做这些不太方便。”

“我……”

孤云慕放下筷子，见孤云慕这般神情，竹肃也沉默，他或许不应当提及这件事，看着孤云慕那双眼睛，竹肃伸出手去，只是还没触及，便又发哪国下手。

现在孤云慕，行止坐卧与常人无异，可谁知道他暗地里又吃了多少苦。他身上又是多少伤是他并未见到的，他知道孤云慕所修止水剑意，可凭剑意迎敌，可哪里有眼睛看得分明。八壹中文網

孤云慕说自己与常人无异，实际上不过是他自欺欺人罢了，他究竟是何种情况，恐怕他自己也是在清楚不过了。

可就是这样一层窗纸，竹肃也并不人去戳破，现在孤云慕的心底也有我难办苦楚，他又怎么忍心将这本来便有些残忍的事实道破

就算是自欺欺人，也就罢了。

“你说你的眼睛，是因为中了毒，什么时候？”竹肃半晌才轻声问道，他声音很轻，仿佛怕惊破面前人维持在脸上，幻影一样的平静。

这话问出口来，便已经不能维持着以前的平静，就注定要将残酷的事实摆在他们面前。

“六年前。”孤云慕淡声说道。

听他开口，竹肃便松了一口气，他原本以为，孤云慕不愿将那段他不知道的往事说出来，但现在既然孤云慕肯说，他也不再说什么，也就只能这样听着。

孤云慕将面前的碗推开，他现在已经吃不下了，回忆起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似乎一切还历历在目。

他原本因萧云泽平安无事地回来而感到高兴，两年他同萧云泽一同整顿了北燕的旧部，萧云泽也似乎从他记忆中那天真少年，长成他有些陌生的样子。

同时还有一个新的名字，萧齐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