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晏自然不想留下,只是他对于慕景行的做法并不喜欢,他还没有完全从慕景行的风言风语中缓过神来。
他觉得慕景行最近言行古怪,或许已经不能用古怪来形容了。要是说慕景行的疯狂,那早就超出了萧云晏的预料。
又是一声爆炸,这次很近,近到萧云晏的耳朵都快被震裂,他一时间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看见慕景行脸上挂着笑,嘴唇一张一合似乎是在说着什么。
可奇怪的是,萧云晏完全听不见声音,他一瞬间以为自己聋了。
很快嘈杂喧闹的声音重回到萧云晏耳畔,方才的巨响让萧云晏暂时性失聪,现在他已经恢复了,他也能再次听见慕景行的声音。
“二殿下,我们走吧。”
街上远比萧云晏想象中的还要嘈杂冗乱,血的气味,火药的气味,因恐惧而发出的哭喊,因伤痛而发出的惨叫,不绝于耳。
当日在晋阳,等萧云晏赶到的时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未曾亲眼见到动乱的当场,可未散的血气,与烧焦的气味一如今日。
不,今日在怀雍,这股气息更为清晰。充斥着萧云晏所有感官,他站在人群潮涌之间,似乎一切都离他远去。
他也听不见身边的慕景行说什么,目之所及,满目疮痍。
不应如此,一个声音在他心底呐喊。最后化为清晰的一句话,大楚的子民,天下的子民,不应如此。
嘈杂的声音依然充斥着萧云晏的耳朵,在那嘈杂哭喊声中,他似乎听见谁在笑,那笑容恣意狰狞。像是巨大的怪兽,正张开血盆大口,吞食苦痛之后,餍足的大笑。
慕景行将萧云晏的神思拉回来,他将萧云晏从那迷惘的错觉当中唤醒。
“裴珩来了,我们快走。”
萧云晏被慕景行拽着,随着人流,一同涌向城门。
慕景行并没有跟那些流民一同出去,城门口虽然人流众多,但还有官兵守卫盘查,也并非那么容易就能离开的。
“你还在想什么。”慕景行问道。
萧云晏依然沉浸在方才的感官当中,他回忆起来,自己过去好像在哪里看见与怪兽一样的存在。怪兽自称神灵,自居于神殿之上。
而萧云晏,也与那样的伪神有过交谈。只是他与伪神说了什么,萧云晏想不起来,只是稍微回想,他就觉得头痛欲裂,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冲破脑袋。
慕景行察觉了萧云晏的不对劲,他抓着萧云晏的胳膊。
只是此时也不容他多迟疑,在他们附近的房屋轰然炸开,掀起的尘埃和瓦砾弥散。
原本惊恐万分的怀雍百姓被这近处的爆炸声一吓,更加疯狂的想要从城中涌出。
半座怀雍城都已经陷入火海,姜云临自然没有多少心思再去管萧云晏了。
慕景行扶着萧云晏,抬头看着蔓延到天际的火光与滚滚浓烟。
不过是些火药,裴珩弄得到,他也弄得到。甚至都不需要慕景行多做手脚,裴珩的自负就足以将他自己送上绝路。
赌徒就是这样,永远都不会相信自己注定会输。所以一直以来,慕景行都讨厌赌博,将赌注压在别人身上,永远都会是不确定的变数。
想到这里,慕景行转头看了一眼自己身边脸上带着痛苦的萧云晏。
他应当谨记,不要将赌注压在别人身上的。
在喧闹声中,一辆燃着火的马车朝着城门飞奔而来,马车在冲入人群之后,轰然炸开。马车上火药的威力并不足以将人炸死,却将车厢炸的粉碎,四散的碎片砸在附近的地上,也让周围的人更添一层恐慌。
受惊的马匹向着城门奔出,守城的官兵哪里敢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