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燃着火焰的马车冲过来，发疯的马匹直接撞开的设在城门口的关卡。原本就惊惧不已的城中平民此时便似惊弓之鸟，一股脑的向城外涌出。

随着人群从城门出来，慕景行长舒一口气。

“我原本以为像你这么惹眼，不可能这么顺利的出来，看来你的那位好兄弟，是打算放你一马了。”

萧云晏现在脑子乱的很，他也听不进去慕景行说什么，他只觉得自己眼前，是晋阳的烈火还有鲜血。

他晚到一步，曾经一同围坐在篝火旁豪饮的兄弟同袍，变成冰冷的尸体。曾经敬重的长辈，也已经倒在血泊之中。一直关照疼爱的同胞血亲，反目成仇。

兄弟离散，知己陌路。在晋阳的那场火，萧云晏失去了所有。正是因为往日错因，才会种下今日苦果。八壹中文網

萧云晏突然觉得痛苦万分，仿佛胸膛被剑锋洞穿的痛苦，一瞬间便将他完全裹挟，这般痛苦无比真实，更像是来自最为真实痛苦的记忆。

“你怎么了？”

慕景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却又好像十分遥远。萧云晏抬头，他的视线因为痛苦而模糊。看着慕景行的脸，感觉就像是隔了一层黑翳一般。

他听见面前的慕景行开口说话。

“你终于想起来了。”

不，那并不是慕景行在说话，是那个幻影。

“兄长。”

萧云晏听见姜云堇的声音，回头看去，眼前的姜云堇却让他心神停滞。

他看见姜云堇的咽喉处有一道极深的伤口，暗红色的血顺着脖颈流下，就连她身上的衣袍也被血浸透。可就算如此，姜云堇仍然在开口说话，她站在那里，背后还跟着其他的影子。

“兄长，你为什么不救我。”

萧云晏的瞳孔猛然收缩，他在姜云堇的身边，看见了竹安安，她牵着屠英，身上沾满鲜血，正如在屠家雪夜，萧云晏所见到的那样。

“二殿下，您来晚了。”她的声音温柔，却如针锥一样，刺入萧云晏内心最为柔软的地方，也加重了他的痛苦。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感到愧疚，你都把我害死了。”

是李长胤，萧云晏不敢回头，尽管他知道李长胤就站在身后，可他不敢回头。是心中有愧，还是不敢面对，萧云晏垂下头。

在他胸前仿佛贯穿一样的痛苦并没有减轻半分，反而更为剧烈，这样的痛楚，也带来更多的幻影，他们出现在萧云晏的眼前。

他们的声音传入萧云晏耳中，或清晰，或模糊。却无一不是责备的话语，最后就连他的视线都已经模糊了，在萧云晏倒下之前，他在想，如果他死了，是否就不用面对这些。

萧云晏睁开眼睛，看见的是马车的顶棚。

宽敞的马车装饰颇为华丽，并不像是随处可以买到的普通马车，更像是为达官显贵专门设计使用。

马车的震动也在告诉萧云晏，这辆马车也正在行进。而在车厢当中，萧云晏能嗅到清甜香气。

萧云晏皱眉，侧头便看见在他枕边所燃的熏香。抬手想要将香炉扔出去，他的这点动静也瞒不过在外面赶车的慕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