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阴侯夏侯颇与婢子良妇奸者众,影响极其恶劣,被人暗中向廷尉署告发,廷尉张汤接案后碍于夏侯颇尚公主的身份,不敢轻举妄动,向天子请示,刘彻不忍重病在身的王太后为此忧神,将夏侯颇一案暂且搁置。
无奈夏侯颇有恃无恐,醉生梦死,与父亲御婢通.奸,丑事败露,一时间闹得沸沸扬扬,张汤不得不向天子禀明,一来请示上意,二来撇清自己办事不力的嫌疑,夏侯颇奸.情败露是他自己行为放纵,与自己无关。
“汝阴侯与其父御婢奸,事情败露,街头巷尾都在议论此事,廷尉署是否要追查?”张汤试探天子的反应,如果他首肯,那么这件事就容易多了,夏侯颇一事一查一个准,有天子的旨意,王太后和平阳公主想怪罪也怨不到自己头上。
作为一名酷吏,张汤善于拿捏分寸,虽然他崇拜“苍鹰”郅都,但郅都之死也成为他的前车之鉴。郅都,河东郡杨县人,景帝时以严刑峻法著称,用法不避皇亲和权贵,曾任济南太守,济南郡路不拾遗,因梁孝王刘武案惹怒窦太后被罢黜免官,后拜为雁门太守,匈奴不敢接近雁门,因得罪窦太后,最终被处死。
刘彻迟迟不予回复,张汤抬头看了他一眼,为了让天子下决心,他决定加把火,于是弱弱说道:“陛下,夏侯颇此前行为放纵,已经引来朝野诸多不满,倘若朝廷不闻不问,臣担心会招来口舌之争。”
他意有所指,刘彻不得不仔细考量,夏侯颇不依法治罪对朝野没法交代,并且助长逍遥法外的恶风,他一日不除,朝廷法度一日不彰,搞不好给自己惹来一身膻,说自己包庇姐夫,实在是得不偿失。
“公主知道吗?”刘彻抬眼看着他,意味深长道。
张汤顿悟,天子虽下定决心不包庇罪犯,但他这个意思也很明显,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他不愿意做。
“臣明白。”张汤回复他道。
照着刘娉的心思她决不会包庇夏侯颇,相反她很乐意送他一程,这一点刘彻比谁都清楚,老太太那里自然也由她去劝说,左右将自己置身事外,免得老太太看自己不顺眼,阴阳怪气地指责自己不孝。
张汤领悟到天子的用意,命人将夏侯颇的案件详实写下送至平阳公主府中,刘娉亲阅后百感交集,自己与夏侯颇虽然毫无感情可言,但毕竟多年来夫妻一场,她虽然心痛哀伤,但更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夏侯颇的丑事已经是铁铮铮的事实,问罪亦是早晚的事,张汤特意差人送过来,想必是谋定而后动,也就是说这或许是刘彻的意思。
他知道她的心思,为了卫青,她可以抛弃一切,区区夏侯颇,也阻挡不了她的步伐。
刘娉思来想去,按照刘彻的布局或许是最好的结果,母亲的身体日渐衰微,只怕撑不过来年,李妍入宫也是早晚的事,她必须把握好这次机会,否则错过了这次就真的难如登天了。
她已经没有多少青葱岁月可以消耗了,推荐李妍入宫,在刘彻跟前自己是有功劳的,他不会不给点面子,只要他首肯了,卫青亦不敢拂他的面子。
但她真正要面对的压力恰恰不是旁人,而是自己的亲娘王太后,早年间刘娉透露自己想要嫁给卫青的心意但被她否决,王太后根本不支持她嫁给卫青,想要跨越这座大山,谈何容易?
刘娉决定“先斩后奏”,暂时避开王太后。她卸了钗环,穿着素衣,请入宣室,向天子请罪:“罪人夏侯颇之妻,向陛下自请谢罪——”
刘彻放下身段扶她,宽慰道:“朕没有问罪夏侯颇,姐姐这是做什么?”
刘娉执意不肯起身,顿首叩拜,义正言辞道:“今日廷尉将我夫夏侯颇所行狂悖之事据实以告,我才知他竟如此目无王法,犯下不可饶恕之罪,竟叫陛下为难,倘若违法之人皆逍遥法外,世人岂非怨怼朝廷,迁怒于陛下?”
“姐姐多虑了。”刘彻淡淡的笑了笑。
“目无镜,则无以正须眉;身失道,则无以知迷惑。夏侯颇私德不检,枉为人臣,而今成为天下人的笑柄,有辱皇室威严,我虽贵为公主,亦无脸面再见陛下和太后,恳请陛下将我一同治罪,以正天下人心。”刘娉潸然泪下,句句在理。
刘彻顺坡下驴,感叹道:“姐姐如此深明大义,朕岂忍刑罚乎?”
“陛下……”刘娉再拜。
“夏侯颇一人做事一人当,姐姐不必苛责于己,朕自有分辨。”刘彻敲定后命人赏赐刘娉黄金缯帛以示褒扬和安抚,实际上也是做给王太后看,无非向她老人家表明:夏侯颇一事与我无关。
接到上面的旨意,张汤便放手大胆地去缉拿夏侯颇进行审问,夏侯颇听闻后了无生念,进了廷尉署就意味着活不成,与其在牢狱中受尽□□,不如死个痛快!
是日,汝阴侯夏侯颇自杀谢罪,国除。
夏侯颇死讯传来,刘娉眼圈通红,眼泪几欲夺眶而出,或许是作为妻子的愧疚,也或许是这么多年情路坎坷的委屈,她只觉得心如刀绞,痛不欲生。满腹心事,更与何人说!罢,罢,罢,一切都随风去吧!
纸终究包不住火,这一点刘彻很清楚,为了免遭老娘的诘责,刘彻躲得远远的,直接猫进上林苑游猎,驱从游戏,观赛鸡蹴鞠赛事,追逐犬马虎豹。
刘彻率领羽林郎纵马驰骋意气风发,乘兴而至,五月郊雍,获一角兽,角兽若席,蹄五足,谓之麒麟。
左右皆贺曰:“一角之兽,连理之木,王者出于郊,实海内共一主也。”
刘彻欣喜若狂,海内大一统是刘彻梦寐以求的盛世景象,他转头看了看身边的霍去病,笑道:“你怎么看?”
霍去病笑道:“天降祥瑞,这说明汉军征伐匈奴,必定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刘彻嘴角勾了勾,心里美的慌,面上却仍镇定自若:“你怎么也学着他们光捡好听的说?”
“臣只会说心里话,不知道好不好听!”霍去病目光炯炯,英姿勃发,汉军征伐匈奴战则必胜是他的意志所在,这一点刘彻十分欣赏,然而这番话,他的意思却是希望天子能恩准他随军出征。
刘彻笑而不语,霍去病见他没有松口的意思,忍不住毛遂自荐:“只要陛下肯让臣上战场,臣一定不会空手而归!”
他斩钉截铁地看着天子,一身桀骜和英勇气息扑面而来。总是拘着他也不是个办法,是该让他去战场见识一番。
“好啊,朕回头跟卫青说说。”刘彻最终松口答应了下来,霍去病咧嘴一笑,纵马追上刘彻,高声呼喊着:“谢陛下恩典!”
夏侯颇之死很快传入王太后耳中,缠绵病榻的王太后闻悉女婿自尽身亡,痛惜不已,她禁闭双眼,流下两行细长的泪水。
“皇上呢?”她睁开了双眼,脸色苍白。
宫娥道:“回太后,陛下去上林苑游猎了。”
王太后怅然若失,她知道如果没有刘彻的首肯,张汤不敢下令缉拿夏侯颇,他这时候跑出去玩耍,显然是作贼心虚。
见不到天子,只好向主审夏侯颇一案的张汤问个明白,王太后遣使者传张汤入见,张汤不慌不忙地入长乐宫,朝拜东宫:八壹中文網
“臣张汤拜见皇太后,恭祝太后娘娘福寿绵泽,寿与天齐。”
王太后为着夏侯颇一事并不待见于他,冷冷地说道:“哀家怎么觉得你是口是心非巴不得哀家早早殒身?”
张汤乍听立刻伏首顿地,陈情道:“皇太后乃万金之躯,天下臣民之母,汤为人臣子,岂敢不敬?”
王太后见他言辞恳切,态度端正,倒也不想把话说绝,喘了两下,转过气来,声音逐渐平和:“哀家问你,汝阴侯与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竟然将他活活逼死?”
张汤娓娓道来:“非是臣刻意作为,实乃国法难容。汝阴侯尚主后不思皇恩浩荡,与姬妾婢子厮混,更是仗着自己皇亲的身份强抢民妇,汝阴一带百姓皆恨之入骨,这才向廷尉署告发,此后他又多番违背法理人伦,与父御婢奸,所犯罪行罄竹难书。臣以为太后娘娘乃豁明通达之人,必定知晓此间轻重,况刑问前,臣已求证平阳公主。”
已求证平阳公主?
王太后心中震惊,不止是夏侯颇的所作所为触目惊心,她没有料到原来此事与刘娉有关,此刻她已将前因后果一一捋顺,思路别样清晰,自己女儿的心思,她多少还是清楚的。
张汤巧妙地将事件转化为皇室家庭内部矛盾,王太后亦没有追究下去的欲望,草草打发了张汤。
没想到刘娉这些年会越陷越深,王太后寝食难安,遣使者传刘娉入宫。
刘娉已然明白母亲传唤无非为着夏侯颇一事,可惜木已成舟,夏侯颇已经伏法,无论如何局势已定,这一次,她亦决心要与母亲开诚布公,竭力争取。
“娘——”
刘娉跪在王太后跟前,垂泪涕泣,多年来的心酸苦楚顷刻间乍泄,一发不可收拾。
王太后看着她这般伤心,肝肠欲断,母女二人哭作一团。
“女儿,你好生糊涂啊!天下男人千万般,你又何必为了卫青搭上自己大半辈子呢?”
“娘,女儿早就说过心有所属,这些年我嫁给毫无感情的两个男人,看着他们纵情声色,放荡不堪,每一眼我都觉得恶心!”刘娉倒腾着这些年婚姻里的苦水。
“卫青他英勇善战,是国之栋梁,可他未必能够与你携手一生!”王太后说出她的心里话,这让刘娉恍然大悟,原来母亲反对竟是因为这个?
“娘,即便和卫青只能做一日夫妻,女儿也无怨无悔。”刘娉诚恳并且坚定地表明自己的心意。
“他常年出征在外,浴血沙场,今日功成名就,未晓他日身首何处?况且古往今来功高盖世者都难免落得身败名裂的下场,为娘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王太后抱着她,悲切切。
“娘的心意,女儿明白,不管未来如何,我心里只有他一人,他在一日,我便陪他一日,他死我也愿意陪他去死。”刘娉起身跪在她跟前叩首,郑重说道,“女儿已经人老珠黄,不再年轻,也没有多少岁月可以蹉跎,恳请母后了却女儿唯一的心愿,女儿虽死无悔!”
她心意已决,大有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意味,王太后心里明白,再劝也只是浪费唇舌,根本不能让她回头,只不过她没有想到女儿会对卫青如此执着。既然如此,索性称了她的心愿。
“你起来吧!”王太后向她伸手,点点头。
刘娉转悲为喜,伸手搭在王太后的手心,坐在她身旁,王太后爱怜地擦了她脸上的泪水。
料理完女儿的事情,便又开始操心起儿子的事情来,堂堂一国之君,老喜欢往外边跑,真叫人操心!
“去请皇上回宫,就说哀家身体不好,想见他。”王太后吩咐身旁的宦者徐甲。
刘娉暗暗笑了笑,心道:母亲这个借口都用了多少遍了,刘彻必然是左耳进右耳出,况且撒泼打浑的本事,刘彻也是一流的,让徐甲去请,刘彻不拖上个三五天的功夫他就不叫刘彻!
“且慢。”刘娉当即制止,转头对着王太后微微一笑,道,“既然是去请陛下回宫,徐甲一个人未免力不能及,不如让李妍一同跟着去?”
“也好。”王太后见她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由她做主。
刘娉手捂着嘴角,憋着股笑,脑海里已经涌现出刘彻癫狂的模样。
徐甲领命后找到李妍,传达皇太后口谕,往上林苑请天子圣驾回宫。
李妍心头微微一颤,皇太后这个口谕下得实在玄奇,李妍相信皇太后可能知道自己与天子的一些事情,但毕竟不存在任何实质性的事件,她却下达口谕让自己跟着徐甲去请圣驾回宫?难道说皇太后此举是有意为之?
不可能!李妍的直觉认为王太后不可能会这么做,如果非要说这种可能性,倒像是平阳公主的做法。她豁然开朗,应当就是出自平阳公主的手笔。
李妍与徐甲共乘一辆单乘马车出宫,马车行至上林苑门口停下,二人改为步行。
上林苑纵横几百里,有灞、浐、泾、渭、沣、滈、涝、潏八水出入其中,苑中养百兽,天子春秋涉猎,取兽无数,此间有离宫七十所,三十六苑、十二宫、三十五观,有可供休憩的宜春苑,供止宿的御宿苑,供演唱音乐的宣曲宫,观看赛狗和赛马的犬台宫、走马观等,凡此种种,不计其数。上林苑规模宏伟,地域辽阔,可容纳千骑万乘。上林苑规模之宏伟,宫室之多让李妍为之震惊。
李妍紧紧跟在徐甲身后,行至空旷的草地,青翠掩映,如碧波新洗。忽听得马蹄声响彻云霄,呦呦鹿声齐鸣,慷慨激昂,徐甲拽着李妍往树后藏身,只见几百只麋鹿奔腾而来,如山涧瀑布奔涌湍流。
倏尔,乌泱泱的大队人马映入眼帘,前后有序,依次排列,李妍放眼望去一群身穿戎装的甲兵正准备围剿这群麋鹿。
“长林,你带一队人马绕后阻截,决不能放走一只!”
“诺!”
雄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李妍依稀觉得熟悉,她从树后走出,纵目远眺,中间英姿勃发的戎装男人发号施令,他的眉目刚冽,神采奕奕,仿佛指挥着千军万马。
让李妍意外的是,这个人竟然会是天子!从前觉得他鲁莽,轻狂,但今日一见却是个意气风发之人,戎装跨马,别有一番风骨。
“去病,你带一队人马从右翼袭击!”
“诺!”
刘彻看了身旁的羽林郎一眼,只觉得有些陌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臣叫上官桀。”
“你带一队人马从左翼奇袭!”
“诺!”
刘彻扬鞭催马,号令全军:“余者随朕冲锋!”
“冲!冲!冲——”
刘彻一声令下,将士们高亢奋进,直插“敌人腹内”。
“大军”兵分四路,合力“围剿”,鹿群无处遁形,最终“溃不成军”,蹄膀践踏“伤”员累累,“大军”压境,全部被俘虏。
战后清点俘虏,一只不少,刘彻十分过瘾,褒扬勇猛冲锋的将士。
徐甲眼巴巴地等着天子玩尽兴,他好上前传话,待“大军”稍整,徐甲瞅紧机会面圣,直言道:“陛下,皇太后身体抱恙,请陛下尽快回宫,莫使太后惦记。”
刘彻爱搭不理,徐甲被晾着原地不动,十分尴尬,不过他伺候皇太后多年,刘彻也不好下他的脸面,敷衍道:“朕知道,你回去告诉太后,朕很快便会回宫。”
徐甲饶是不依,不请回圣驾无法交差,刘彻见他不肯罢休,恼羞成怒,压了压怒火,语气不客气:“还有什么事吗?”
“陛下不回宫,奴无法和太后娘娘交代。”徐甲立时跪在他跟前。
刘彻最是厌恶威胁他,冷冷地说道:“太后娘娘那,朕自会交代。”
刘彻翻身上马,准备继续游猎,想起自己新得的角兽,不免喜从中来,唤来霍去病,当场宣布道:“今日狩,得天鹿,乃天赐祥瑞之兆。狩者,征伐也,明年改元,为元狩!”
“陛下圣明!”众人皆称颂。
刘彻十分畅快,转身不见魏长林的身影,正欲询问,只见他从不远处走来,身后跟着位美丽动人的女子,刘彻定睛一看,心中狂喜,那女子正是自己日思夜念的李妍。
魏长林领着李妍来到刘彻跟前,一番见礼后,刘彻眼珠子明亮,垂问道:“你们认识?”
魏长林道:“在河东郡见过,臣方才看到她时也很惊讶,不知她为何出现在此,仔细了解后才知,原来李姑娘是奉皇太后之命请陛下回宫。”
刘彻注视着她娇艳动人的面容,温柔地问道:“真的?”
李妍点点头,抬头对上他的浓眉大眼,低头含羞。
皇太后怎么会让她一个弱女子跑上林苑来?难道老娘是知道自己的心意,所以才这么安排?
知子莫若母,一定是这样!
刘彻眼前一亮,心想着老娘果然是疼自己的,知道自己喜欢李妍,特意送她过来。
他仔细一琢磨,老娘特意将李妍送来,应该是在提醒自己吧?这会子必须得好好表现,讨她老人家开心!
“太后微恙,朕得回宫!”
说罢刘彻下令即刻启程,并将身上的戎装换成常服,以免老太太瞧见了不高兴。
刘彻登上轺车,转身伸出一只手,身后的徐甲误以为天子盛请他参乘,正乐得眉开眼笑,伸手放在离刘彻掌心不到五厘米的距离,对上刘彻凌厉的眼神,徐甲尴尬地立即将手缩回,宦者令将他往边上挤了一把,曲着身子毕恭毕敬宣传道:“请李姑娘参乘!”
李妍六神无主,只觉得心砰砰直跳,当她抬头时却见天子向自己递来柔情似水的眼神,他伸出手来等着接她,举止风度翩翩,他看起来好像没有之前那么讨厌。李妍不知不觉已走到他跟前,缓缓伸手向他的掌心靠近,正被他紧紧攥住。
待她登上轺车,刘彻掀开车帘,等她落座后自己才抽身挨着她坐下,马车启动时,李妍身子微微晃动,刘彻迅速将她搂在怀里,待她反应过来时,毛毛躁躁地将他撇开,独自静坐着,一言不发,不知道该和他说些什么,也不敢多看他一眼。
刘彻心里边打鼓,看看李妍又看看车外,不过车外也没什么好看的,于是情不自禁地看着李妍,搓了搓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又怕说错了惹她不高兴。
车内寂静如斯,却弥漫着一股奇怪压抑的氛围,唯有车马轱辘声音萦绕于耳。
他不是第一次见到美女,从前也不曾这样,而且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李妍,怎么会这样生涩呢?
“咳咳!”
刘彻假意咳了两声想引起她的注意,最好她能关心一下,然后再趁机同她说说话。
李妍心知肚明,他分明是装的,今天在上林苑明明还活蹦乱跳的!
刘彻悄悄看了她一眼,真是个美丽无情的女子啊!他闪烁着明亮的眼睛,忍不住提醒她道:“朕都咳了?”
你也不关心关心一下?
李妍听出端倪,但就是不想让他奸计得逞,咬紧牙关装聋作哑,答道:“绝不是奴婢过的病气!”
刘彻一脸纳闷地看着她,皱了皱眉,心道:莫非这个女人是来整自己的吧?
李妍看着他一脸无奈的样子,傲娇地笑了笑,但这个笑容却被刘彻尽收眼底,像极了芙蓉花徐徐绽放,又像荷花一般清艳绝尘,风一吹,就婀娜多情,他的胸膛内小鹿乱撞,实在堵得慌。
刘彻将李妍揽在怀里,伸嘴吻住她的芳唇,绵而柔,润而芳,刘彻的双手捧着她温热的脸颊,沉醉在温柔乡里。李妍震惊失色,双眸紧锁不敢直视着他,此刻他的气息连绵不绝地向她逼近,身体似被火焰燃烧,他的攻势很猛,李妍有些招架不住,身子渐软,任由他怀抱着抚摸着,空气里仿佛溢满暧昧的气氛。
刘彻收嘴后,仍然意犹未尽,回味无穷,吻过她的芳唇后,仿佛自己的嘴唇被抹了层绵柔的香蜜,他伸手摸了摸嘴唇,置于鼻翼轻轻一嗅,仿佛留有余香。
李妍见状哭笑不得,她侧身别过脸去,羞涩的脸像极了一朵海棠花,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被男人吻,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
这个男人明明那么讨厌,自大,轻狂,可偏偏心里却又没有那么讨厌他,甚至还会有点小窃喜,李妍觉得自己好像着魔了……
有美如此,夫复何求?刘彻此刻快乐得像一匹脱缰的野马,偶尔眺望轩窗,目光所至,花娇柳媚,山明水秀处处大好春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