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君挥手驱散空气中残余的烟尘,咳嗽着解释:“咳咳,好像是太久不用负荷又大,记忆之壁把我们踢出来了。”
邵旸之没有接话。
东君便又开了句玩笑:“你放心。那幅画东西本来就只能用一次,不用担心赔偿问题……你还好吗?”
他不知道年轻的维序者到底那幅灰色壁画中看到了什么,但也敏锐的察觉出少年情绪不高。
邵旸之摇头:“没有什么不好的。”
最不好的时候已经过去。
他只是有些想回到万都山,想见一个人,可有些事情还没有问清楚。
“就像你说的,哪怕阿迦勒不动手,矛盾双方也不可调和,这场战争也远没有结束,接下来,你……”你们?他们?还是我们?背负天命而生的千灵界子一时之间不知道自己想使用哪个代词,他短暂停顿后用了一个没有明确态度的词汇:“接下来,万维局打算怎么应对”
“其实,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
“?”刚才就是这个人在他面前简述白冠军团有多危险,还带他去看了段让他心情颇为复杂的影像。
“你做的够多了。短时间内,白冠之主不会倾覆白银之海。因为这片白银之海中有了对祂而言异常宝贵的东西。”
“容我提醒,仪象中所有涉及到的世界【系统】全部交易给了[白冠之主]。”
用几个被白冠之主标记过的世界,换取白银之海中近百分之二十的世界。从各种角度说着都是一笔无比划算的买卖。
邵旸之不觉得阿迦勒会良心发现,认为白银之海里有什么对祂而言异常宝贵的东西。
“你如果要说因为我的话,那也并不实际。根据我对阿迦勒的了解,祂不会让我离开。”阿迦勒说的很清楚,祂不干涉千灵界,也允许邵旸之介入白冠军团正在入侵的世界,可也只限于此。
001和【系统】之间的联系已经被截断,邵旸之对自己被【系统】这个无良老板卖了的行为并没有表现出太多愤怒。
只是卖了东西不可能卖第二次。
“咳咳咳咳……”东君剧烈咳嗽起来。
这个咳嗽里充满了心虚和不自在。
邵旸之轻轻挑眉:“难道还真能再卖第二次?”
“因为你魂魄不是很全。”
就像一面被打碎的镜子,虽然大部分碎块被收集起来粘好,可细小的部分,比粉末还小的部分,早已散入整个白银之海。
谁会试图从大海捞出细碎的尘埃?
显然万维局认为阿迦勒会,并且为了让这个时间更久一点,他们不介意加入这场对于灵魂碎片的争夺。
对此邵旸之一言难尽,表情复杂。毕竟“争夺我的灵魂碎片之类”的话听起来实在太古怪了,合该着是什么无主神兵、或者喝一口就能十全大补的汤药应有的待遇
“你放心好了,接下来由万维局其他维序者执行后续任务,你只要放松心情谈好恋爱。”新的时代里拯救世界的方法各有不同,东君递他个寄予厚望的眼神。
邵旸之一时不太知道该吐槽对自己的安排,还是彻底认定【系统】是个不折不扣的奸商。
他思来想去很多,最后只是笑了一声:“那我尽力活得久一些吧。”
“你会活得很久,万维仪象有十一个世界。第十一个世界是一个空白的新生世界。”这个交易也意味着一份造物主的位格。
“是有个地方让祂能近距离欣赏自己的战利品吗?”
“为什么不换个角度想,把这些当成破镜重圆任务的成功后,属于你的战利品。”
千灵界的界主,新世界的造物主,如果愿意,有朝一日成为整个寰宇新的[东君]。这诸天万界无数天之骄子走也走不到的尽头。
他还想要什么?有时候邵旸之觉得自己已经将自己想要的都握在手里,可定睛再看,那些东西又虚无缥缈。
因为那些并不是他想要的。
东君不解:“你觉得祂不爱你?”
“……”不,他只是觉得阿迦勒对他的爱,和阿迦勒所拥有得其他东西比起来,并不那么重要。
就像[东君]对他赋予美好的祝福,永远比不上对这大千世界的爱。就像他是千灵界的宠儿,却弄不明白这份偏宠是不是他身负的天命。
可这又有什么好抱怨的。
他闭上眼睛,耳边好像又听到那些存在对他诉说的永远。
永远有多久?祂们爱又是什么?
邵旸之看不明白,祂们在对夏虫语冰,而邵旸之就是那只夏虫。
东君他也许懂了年请维序者的烦恼,也许没有完全懂:“如果你在纠结这个,完全没有必要的。[白冠之主]握有因果律的权柄,可以在事情开始前就看到未来。祂远比你想的强大,可【系统】和[东君]的谋划还是成功了。”
成功就说明了一个问题。有一个存在阿迦勒没能看清楚。
白冠脱离时间之外,因果寂灭。而邵旸之满身因果,应劫而生。
“所以邵闻朝一定爱你。他必须是很爱你,当白冠之主再次苏醒,学会爱,有了牵扯,便再也没办法看清楚你。”
“干嘛那么震惊?你可是万维局最出色的攻略者。这些事情不应该早就想明白吗?”
“你要还是不信,为什么自己回去亲口问问他?”
————
邵旸之长着嘴,所以他接受了东君给出的非常最行之有效的建议。带着那把发动龙槐大半生灵,找了好久才找回来‘惊山照海’回到万都山听听邵闻朝怎么说。
而邵闻朝问他:“那听完,现在气消点吗?”
邵旸之本来想说没消的,可有人趁着他处理换下来的绷带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在邵旸之懵逼的时候,又掐掐他的脸,在他脸上又亲了一下。
那本就昏暗的光线恍惚的照在兄长似笑非笑的眼底,半敞的衣襟,以及胸前饱满肌肤露出的暧昧痕迹。
邵旸之闭上眼睛,试着回想刚刚上药时尚未愈合的惨烈伤口来平息自己非常不合时宜的念想。
他闭眼,邵闻朝却并不消停。他摸过邵旸之的头发,很难说不含挑逗的捏捏邵旸之的耳垂…当兄长的指尖划过喉结,邵旸之握住手腕将人掼到床头。
“你…你故意的!”更过分的话,对着哥哥的脸,实在说不出来。
紫色眼眸浸在暖色里,邵闻朝带着笑意抬头亲亲邵旸之嘴唇:“嗯,有点。”
有点,可能还不止一点点。
千灵界没有信息素,邵旸之还是好像闻到哥哥身上的味道,很浅很淡,冷的像万都山积雪的松柏,牵引着他的心绪,想让对方热起来,才能闻到更多。
有地方飞快的起了反应,偏偏邵闻朝屈膝不轻不重顶了一下。
邵旸之扒拉开他的腿,用一个更方便的姿势把膝盖挤进哥哥腿间,他托起邵闻朝脸颊,无比强势且充满占有欲交换亲吻,胸腔随着越来越激烈的动作呼吸起伏。
真的要发生什么前,邵旸之又停了下来。
他把头埋在兄长身上,在邵闻朝的气息里平复自己的心跳。
邵闻朝没问他为什么停,被抱着安静的躺了一会儿,伸手整理邵旸之自己拱乱的脑袋:“真不做?”
邵旸之喉结无声滚动:“做。”
邵闻朝愣了一下,随后笑出来,他看着似乎要调侃,既然忍不住为什么要停下。邵旸之起身从纳戒空间翻出一条黑色的腕带。
黑色布条覆盖男性疏朗的眉眼,那些原本的淡定自若随着视觉被剥夺变得不那么清晰。
“阿旸…”他大概是感觉到一些邵旸之翻滚的坏心眼,于是叫声小孩的名字。
邵旸之看过兄长高挺的鼻梁,被咬破的嘴角,以及在制约下无意识握紧又松开的修行长手指。
有一瞬间他想把哥哥那截手腕也绑上。可最终只是亲吻青年滚动的喉结:“你不许看我,我不进去。”
……
很多事情就是这样,当两个人“狼狈为奸”时候,人不会那么不好意思。
当一些特定条件有了差异,道德感和羞耻心相对较高的那个就会表现得不那么自然。
邵旸之刚睡醒的时候,意识还有点模糊,本能往邵闻朝睡觉的地方顺手一摸,和想象中完全不符的冷冰冰的被窝,让他瞬间睁开眼睛。
好在任何不好的想法出现前,001及时给出了标志地图,邵闻朝在院子里。
“他在院子里做什么?”
邵旸之也只是随口问一句,同时想到好像自己昨天回来的时候,哥哥就在院子里不知道干什么。
这让邵旸之难免生出几分好奇,他简单洗漱了一下,选件简单舒适的外衣去了院子。
邵闻朝今天倒是知道披件厚披风,他站在院子靠近边缘,脚下不远处一个刚画上不久的矩阵旋转运行。
邵旸之对阵法的了解大多依赖于001的分析能力,不如兄长研究的深入,一眼看过去,没看出来这矩阵是干什么用的。
他从后面抱住邵闻朝,手沿着披风前伸进去,在邵闻朝胸前摸来摸去。
邵闻朝不得不捉住他不太老实的手。
“别闹。”
声音喑哑,语调倦懒,尾音微微上扬。
“没闹啊,我看看你换没换药。”
在得到兄长肯定的回答后,邵旸之探头从后面咬了下哥哥的耳垂,状似乖巧将下巴放在邵闻朝肩膀上:“你在干嘛啊。”
他打了个哈欠脑袋在兄长披风的绒毛处蹭了蹭。
“我们……”回去再躺一会儿好不好?
话没出口,就被邵闻朝用沾着清晨凉意的手指冰了下额头。
少年打个激灵,彻底清醒了。他放在哥哥披风里面的手停在衣服边缘,同时递给邵闻朝一个威胁的眼神,大有邵闻朝要是敢笑他,就别怪他不顾及伤患报复回去的架势。
邵闻朝清清下嗓子第二次说:“咳,不闹了。你看,阵法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