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杞报考自考与其说是和顾唯有关，不如说是顾唯提醒了她。

施杞和顾唯都来自南通，顾唯的成绩在南通来说比较常见，施杞却算得上差生。南通的高考在江苏省一直很强，很多周边城市的家长，包括上海的，都会在高三的时候把孩子送到南通上县中。南通中考的升学也是卡的恨死，高中更是水深火热，让那左右羡慕赞扬的升学率更是久高不下。

施杞就是在这场重压里的漏网之鱼。

亲戚里和她同辈的孩子除了她至少都是本科，只有她不仅没考上本科，大专还是民办的，她曾经觉得天塌了，虽然很多人安慰过她，高考只是人生的一个环节，并不用过分的在意，但跟她说话的人，全都是本科。

他们用自己本就过的不怎么好的现在去正是，本科好像，也不会让你的人生跨越掉什么，但施杞不觉得，施杞想的是，那大专不是会过的更惨。

尤其是大学毕业找工作初期，这样的想法不断加深，第一学历已经没法改变，她还能有提升的机会。

顾唯的前女友，只是一个恰巧出现推动了她一把的存在。

“心理学我也有学过一点，又不懂的我们可以互相讨论看看。”碗里的泡面吃的一根不剩。

“医生都要学心理学吗？”那她学的不就是他前女友学剩下来的。

“也不是，不过都会有一些大脑的构造，人体什么的，都差不多。”

施杞在报心理学只是因为其他的专业是工程管理和金融之类的，她感觉都用不到。心理学有种学了就能看穿人心的魔力，似乎和她现在的汗液还挺贴切的，她想象中都和那些电视剧里，坐在椅子上，接受催眠的画面挂钩。

“还要学人体构造吗？”

“我不清楚，不过普通心理学里大概是这些，一般还要学统计学之类的。”

统计学，心理学不是个文科吗？施杞原本是给自己找了一本看起来很厉害又死记硬背理解理解就成的学科，当她翻出她报名的单子，那上面心理学的后面清楚地写着三个字，理工科。

她的学费已经交了，两千出头，由不得她反悔修改了，她高考数学只有72分，满分一百五十分。不过顾唯那么聪明，他肯定会知道的。

“那我不懂的就问你。”

顾唯站起来去洗碗，施杞就站在一旁看。他的力量在碗边来回，又将沾了蛋白的锅底仔细搓动，水流经过他纤长的手指，冲掉那跳跃的泡沫。顾唯捏着洗碗巾，关掉水龙头，将碗擦干了放在一旁。

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有一种家的感觉。

他们都是南京的外乡人，只有住处，却没有家。在这一刻，施杞把顾唯当做家人。

这房子真的太小了，除了客厅的椅子，就只能去房间了，但房间里只有一张床，没有椅子，也没有沙发。

“顾唯，你周日休息有事吗？”

“没有。”

恋爱人的休息天都是先给对方预留的，顾唯当然没事。

“我们去逛家具店吧，我想买一个书桌和椅子。”

“好。”

晚上八点顾唯和施杞告别，施杞也没有挽留和不高兴。后宰门确实是离市第一医院不近，不过施杞也不适合住过去，那个房子里还有顾唯其他的同事。

他俩距离成年人的恋爱还有好长一段距离。

顾唯没有药施杞送，只在电梯口就告别了。

这晚施杞睡的很好，她报考了自考，让张远航闭了嘴，拿到了久违的押金，还和顾唯敞开了心扉。最重要的是，何阿姨那什么事情都没有。看来王英瑶只是因为刚进去的时候对陌生环境的不适应罢了。

这样的安稳持续到了何阿姨做工满的那天。孙璐说施杞应该试一试一个人开车处理全部的事情了。

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何阿姨送到雇主家里，何阿姨和雇主约定好的时间就是早晨的十一点，施杞九点就去了，不过一进房间门，她就愣住了。

王英瑶的床边站着几个人，施杞全都见过。她的孙子、孙媳妇和外孙女，而今天也是工作日。

“你不能带何阿姨走啊。”说话的是他的孙媳妇冯姐。

“何阿姨只做到今天啊，我们说好的。”

“是没错，但是她这里不能断人吗？”

“另一个阿姨等下我就去接了来。”

“那不行，我们的钱是七天的，都给你们了，你把阿姨找来我们才能让何阿姨走。”

原来他们来就是为了监看换阿姨这件事的。何阿姨不停地看着手机屏幕，她很怕给下一家雇主不好的印象，毕竟下一家她要去做挺长时间的。

施杞还是想事情不够周全，一切都太异想天开了，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约好的时间不能错过，另一家也是等着签合同，似乎也是一家老人，地点在江宁，从市区过去怎么也要个四十来分钟的。

施杞只能求助孙璐。

孙璐笑着来到病房，身后跟着个体型看着有何阿姨一倍的女人，她走起路来有些摇晃，孙璐的动作快，她跟着还有些气喘。

“不好意思，这阿姨我们刚接到。”孙璐冲着施杞使了眼色，“这是马阿姨，那何阿姨我们就接走了。”

“有健康证啊？”冯姐确认道。

“有的，我们提前就让阿姨准备好了。”

王英瑶的孙女在一旁看着皱眉道，“这阿姨行不行啊？”

施杞也看着马阿姨，她已经站着有一分钟了，但呼吸还没有平复，她手上托着个红色的行李箱，抓着还没有松口。

“我在外干好些年了，照顾老太太我可行了。”阿姨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施杞看见皱眉的不止是王英瑶的外孙女，还有她的孙子和孙媳妇。

“她在说什么？”

马阿姨说的是方言，苏北的方言。

施杞解释道，“她说她干了很多年，她可以。”

“带翻译可不行，会说普通话吗？”

“会啊。”

马阿姨说的是会，但说出来的话每一句都带着浓重的苏北口音，她脸上有些紧张，她是孙璐临时找来的，她可不是刚刚来医院，她是刚刚来南京找工作。

她可不能失去这第一份工作。

关键时刻还得看孙璐。

“你们家要的人太急了，这是唯一能做的阿姨了。”

冯姐再次打量着马阿姨，“那你过来和老太说几句话，她要是听不懂你们怎么也要换个人来。”

一切就看马阿姨的普通话了。

“老太太，你好，这几天我来照顾你。”

声音如钟，带着口音，王英瑶竟然听懂了。

“那就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