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洁说了就开始行动。施杞第二日就在家里见到了考公的参考书。

陈洁一边看书备考，一边继续找着工作，一边还跑步健身。

陈洁的积极向上也带动了施杞。施杞每天十点多就被要求关灯睡觉，早晨六点刚过就被陈洁拖去跑步。

南京的城东有一座山叫紫金山，海拔四百多米。施杞不知道的是，紫金山又叫钟山，它除了那一处往上爬的山峰之外，总占地面积有四十五公里，其中包含了八十四处可供游玩的景点。

这八十四个景点之一就在距离小区不到六百米的地方。

从小区出来向右的路口是一个修雨伞的摊子，再往前走有饮食小店、有地铁、有菜场、有药房、有警局，还有社区医院。

向左的路口是一个公共厕所。从这路口向前望只有两边长着梧桐的小道，施杞没想过还会有其它的配置。

“你真是浪费啊，你不会是第一次往这走吧？”陈洁吃惊道。

“应该是。”

但很多地方你不真的到达，是没法知道它真正的模样的。

向左的小道和施杞以为的根本就不同。

在那条看起来无聊的小道拐弯后，施杞的眼前出现了一处人影攒动的全民公共健身区域。

六点多已经站着好几个老人了，他们或闭着眼慢悠悠地在转腰的仪器上左右摇晃，或两眼放光地抬着腿在单杠上拉筋。还有两个老人正站在太空漫步仪上迈着步聊天。

施杞再往前走，干燥的地面上不时地出现大面积潮湿的深色，似有似无的腥味传进鼻腔。

那是一排刚拉开不久的卷帘门，好几家店门只拉到一半，男人正一盆盆、一筐筐地从里朝外搬运，女人则拿着扫把清扫着门前的空地。

三三两两的老人们站在了卷帘门前张望，等待着挑选和讨价还价。有些门头上也已经摆出了手写的标识，“贵州黄牛肉特价”和“螃蟹二十块两只”之类的。

“这后面还有卖菜的啊？”

“这边肉和鱼都很新鲜，还比前边菜场便宜。”

“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

“要不要买点？”

“买点肉？”

“买点菜。”

陈洁说完就在一个摊位前蹲下，老板似是认识她，问她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跑完步了。陈洁说还没跑，今天不准备跑了，买点菜去上面择。

施杞在旁边听着，听了半天也没有听明白。

她就见着陈洁买了一大包细细的青埂的芦蒿，又问老板要了两个空塑料袋。

“我们今天不去跑步吗？”

拿着这么大一包是跑不了步的，但陈洁继续向上走的脚步却没有停。她走到城门口的小店处，买了两杯热的豆浆和两块面包。

老板用塑料袋装着朝陈洁伸手，陈洁看眼一旁的施杞。“你拿着啊。”

施杞接过塑料袋跟着陈洁继续往上走。

再往上走就是城门口了，这个城门口过去就算是钟山风景区了。

城洞里早早就有摆摊的人，有时候是卖些炸米卷，有时候是卖些二手小玩意，有时候卖当季水果，还有时候卖肉色丝袜。

反正施杞这几次路过，卖的东西都不一样。

施杞也没有注意过摆摊的是不是同一个人。

在跟着陈洁跑步不长的时间里，施杞已经见过这门洞里摆摊的各种变化，一般卖的都是平常的东西，只有两次卖的不太常见。

一次是一个竹竿上挂着的两只老鳖。

还有一次是一个塑料袋里装着的深木头色的圆形，卖的人说是灵芝。

反正不管卖的是什么，摊位前总有路过晨练的老人问这问那，讨价还价，别有一番风趣。

“我们今天去哪？”

“我带你去择菜。”

“回家也能择啊。”

初春的清晨还是很冷的，施杞双手捂着豆浆跟着陈洁。过了城门就是政府建的绿道，这里晨练的人就更多了，而从这里开始，施杞满眼都是绿色的了。

冬天里梧桐的树干落光了，但这里还有松树，它一年四季都直立而长青着，像个战士般傲视着周围的一切。

但也因为这里很多树，把清晨那刚睡醒的阳光都隔得差不多了。

施杞只想把塑料袋里的吸管扎进豆浆里给自己提升一下体温。

“你先喝点豆浆，等会儿就不冷了。”

陈洁看了施杞一眼，脚步加快。

跟着陈洁晨练的这几天，施杞对城门后地理位置都了然于心了。往右走的明城墙绿道稍长一些，会看见一个不知名的小湖，湖边有几个石头凳子，凳子后边就是翻新过的明城墙。

往左走的绿道较短，那里的湖被亭子和树木遮挡住的，不知道的人很容易错过，它有名字，它叫琵琶湖。

据说这里在夏天会有不服输也不怕水的老人冲下去游泳，政府为此也是伤透了脑筋。

左边的小道几乎是顺着琵琶湖建立的，出了这条小道就走到了大的公路。

公路上来往的车，绿道上跑的人，和绿道外骑山地车的人，组成了每个清晨太阳升起后的第一份活力。路上伫立着各种路牌，标识着钟山风景区里景点的方位。

平时施杞没怎么关注，这会儿不知道陈洁要去哪，下意识地抬头看了看。她们所处这条公路叫植物园路，往右边的绿道上向前，就能到达中山植物园。

不过陈洁没有往右，她径直地穿过了马路。

“我们要去哪？”

“植物园。”

施杞回头看着身后越来越远的马路，她记得有时候跑步是会路过的。

“植物园的大门不在这里方向啊。”

“谁说要走大门了。”

施杞低头赶紧多喝了几口豆浆，她的周围都是郁郁葱葱的松柏，一点冬末的气息都没有，穿过松柏往前是一个高耸的石柱模样，再往前又一个入口。

这入口的左右两侧也都是翠绿的松柏。

那松柏层层叠叠地绵延，像两堵绿色的墙，在墙的中央是个弓形半圆的石头模样。石头前还立着个石碑，那模样很像是坟墓。

“这是哪啊？好像墓地啊。”

“就是墓地啊。”

施杞一口豆浆赶紧咽进胃里。

一大早的就被带到坟墓边，这也太刺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