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场地安静了下来。　　最后，剩下来的人，只有九个。　　而在最后一个人的喉咙被割断的时候，整个空间只有一根蜡烛还没有点燃了。　　“喂！”

浑身是血，大喘着粗气的田义壮走过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连药师：“蜡烛都亮了，差一个，怎么进去？”

连药师笑吟吟地道：“你过来些。”

田义壮拎着鬼头刀，浑身煞气地逼近了。　　“干什么？你别以为……”　　“噗嗤。”

鬼头刀“哐啷”一下砸在地上。　　连药师的一只白嫩的手像穿透豆腐一样，轻而易举地穿透了他的血肉。　　那里是丹田的位置。　　简百三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手实在太快，谁都没有反应过来。　　刚刚几乎所有人的眼中，连虚影都没有出现，好像那只手上一秒还在垂着，下一秒就已经在别人的丹田里面了一样。　　九个人中，有三个都是大汉的属下，看到这一幕，一个个怒目圆睁，扑了过来。　　“我劝你们……”看见有人靠近，连药师的手开始在大汉的腹腔中搅动，简百三甚至都能听见阵阵令人牙酸的“咕叽”声，田义壮疼得发出了不似人声的惨嚎。　　“劝你们不要轻举妄动为妙哦。”

然后谁都动不了了，只能像看一场表演一样，看着这场……虐杀。　　连药师的手在田义壮的腹腔中慢慢搅动，看她手腕的弧度，这动作必定是温柔和缓的，要是不看她的手在什么地方，你说她在摸一只路边的流浪狗，也是使得的。　　可是田义壮却叫得如同杀猪一般，涎泪齐流，却不知怎么，无论如何都昏不过去。　　只能在清醒中，感受自己的肠子被移开、丹田被指甲像戳破一个水泡那样刺穿，血液涌进去，经脉一根一根慢又不容置疑地碎了。　　连药师在鬓发的阴影中微微抬眼，吐气温热：“舒服吗？”

“啊——啊——大人，我错了，饶命……呃……杀了我！杀了我，杀了我！”

“怎么？不喜欢？你不是很喜欢我的手吗？”

连药师疑惑地偏头。　　简百三在冷汗中想起来自己甚至还抱过这女孩——不，这位大师，心中一阵绝望。　　“我错了，我错了……”　　“好吧。”

连药师意外地好说话，干脆利落地把沾满鲜血的手抽了出来，血滴滴答答地落在地上。“说说你错哪儿了？”

田义壮的眼睛里冒出一丝期待，捂住自己的肠子，道：“我不……不该冒犯仙君您，不该出言不逊，不该骂您……”　　“出言不逊。你说什么了？”

田义壮不敢再复述一遍，支支吾吾，更是痛得要昏过去了。　　“算了，算你过关吧。”

连药师笑了一下，仁慈地说。　　她抬起沾着血的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留下了两个红手印。　　简百三原以为连药师是要杀了他。不过看样子，他的丹田都已经被捣毁了……　　连药师朝着简百三的方向走了两步，又突然转了身，对着摇摇晃晃的田义壮说：“对了。”

田义壮咽下一颗丹药，强撑着道：“仙君吩咐。”

仙君……这通常，是用来称呼元婴之上修士的专称。　　在他心中，连药师强到了这个地步吗？　　“还有一个东西，我很好奇。”

简百三的眼睛逐渐睁大。　　连药师掂量着手里温温热热，还在颤动的一颗心脏，好奇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那颗对我赤诚的心吗？”

田义壮缓缓低下头，看到了自己胸口的大洞。　　什么时候……　　他倒下的时候，压碎了自己的肠子，脸上还残余着一丝劫后余生的欣喜。　　而那颗心脏被丢在地上，在少女漫不经心的一脚中，碎成了一坨肉沫。　　发现自己能动的下一秒，简百三忍不住干呕了一下。　　杀人简百三见过不少，可这种纯碎的虐杀……　　“脸色很难看。”

连药师站在她的身边，一边用一条白色的巾帕慢条斯理地擦着指缝，问，“怎么了吗？”

简百三想了想，本能地觉得连药师不是那种喜欢别人撒谎的人，毕竟先前在和她的交流中，连药师并不生气。　　若考虑到她的实力，连药师甚至对她都算得上谦逊有礼——毕竟以连药师的实力，欺骗自己或是杀了自己，自己都没什么还手之力。但她还是认真和自己交易了。　　于是，简百三还是说了实话：“实在有点恶心。”

葱白的手指伸出来，隔着一层衣服虚虚按在了她丹田的位置：“还有？”

简百三道：“还有就是害怕自己也会死。”

手指收了回来。　　“跟上。”

连药师转身向着烛光的尽头走去。　　其他的人都静止不动着，最后一根蜡烛点燃，尽头出现了一扇普普通通的木门。　　连药师率先进去，简百三用余光瞟了一眼那些雕像似的人，也跟着进去了。　　连药师站在门边，轻轻推上了门。　　外面剩下的六个人在通明的烛光中一个接着一个倒了下去，摔成了一地碎块。　　入目的，是一片药田。中间的花草葱郁，在蓝得发白的天空下一动不动，仿佛一切都就此静止了似的。　　一只瓷牛稳稳当当地立在田地侧边，一股浓烈的气味冲出来，和之前丹药的气味非常相似。　　“知道怎么挖吗？”

简百三摇摇头。　　“这种草药不需要根，把根掘断，上面的留下就可以。”

连药师伸手指了指右边的一片，心平气和地说。　　简百三立着不动。　　连药师偏头看着她。　　简百三觉得还是有必要提一下。　　“你的手，在流血。”

滴滴答答的，已经滴了一路，出血量还不小。一开始简百三以为是别人的血，后面才发现是她自己的。　　《金铃阴阳诀》，就是用体液的接触来修炼的。连药师——冷莲池，已经习惯了在手上划出一个伤口，然后插进别人的丹田。　　还是第一次有人提醒他，这种东西也是要处理处理的。　　简百三反射性地从戒指里拿出来了一瓶金创丹，又突然想起来，这玩意对她自己都没用，更别提这位实力来历全都不明的连药师了。　　手中一空，东西竟然被连药师接了过去。　　她把玩着小瓶子：“为什么要给我？”

简百三说：“我记错了，原来以为这个对所有修士都管用。”

连药师微妙地停顿了一下：“我问的不是这个。”

简百三的眼神更疑惑了，整个人看起来像在绞尽脑汁地思考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连药师眯着眼笑起来，示意简百三去挖草药。　　等到简百三去了药田，连药师从瓶子里倒出来一颗，漫不经心地丢进了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