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小子,局长连证件都给你了。”
进去之后,我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意。
我记得上次我跟老鬼,为了可以借局长的证件去解剖隔壁案子的一具尸体,活活的把局长夫人煮的,那一坨黑黢黢的,惨不忍睹混沌给吃了,局长才勉强哼哼唧唧的给我们。
我很好奇,他这次吃了什么?
结果,判官抛给了我一个藐视的眼神,一盆子冷水泼下来。
“所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然后呢?”
我问他,心里默念,你该不是把她那锅加了老干妈的番茄蛋花汤给喝了吧?
想想局长每天过的都是什么日子,这绝对是真爱啊。
谁敢质疑局长对局长夫人的爱,我第一个关他小黑屋。
我听得判爷冷哼一声,差点没把“鄙视”这两字写额头上。
“我抢的!他给我弄的警犬,他不得负主要责任啊?”
大兄弟,好勇气啊。
我佩服得五体投地,果然是成大事者不惜小费啊,你这个月的奖金恐怕已经化作那黄河上的水了吧。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啊喂。
面对我的调侃,判爷整张脸都黑了,手里捉着一把狗粮直接往我脸上糊。
“少罗嗦,看,那个就是黑虎的训导员,听说黑虎不见了,人三天没吃饭,你快去给人道个歉,麻利点,跟个娘们似的。”
娘们有我这么帅的吗?
真是没眼力!
我嘟囔一句,却还是死乞白赖的走过去,准备跟那个手长脚长,身高初步估计一米八三的训导员握个手,道个歉什么。
小伙长得腼腆、秀气,肌肉壮实,二十来岁,在部队也属于教练一层的人物了。
多帅一个小伙,可是,美中不足的是,眉毛怎么是断的呢?
我一路走来,跟老鬼唠叨着他的眉毛。
不过,等我凑近一看,原来不是天生断层,应该是剃头的时候师傅不小心给刮了一个坑。
然后,我听见老鬼一路走,一边叨念着道歉的台词。
什么实在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黑虎的事情我真的非常的抱歉……
我一定会尽全力将黑虎找回来……
……之类的……
然后,一开腔,整个都崩了。
“您好、您好,请问你眉毛哪里剃的?”
在他一片错愕的眼神里,我看到一旁判爷,一手扶额,还一脸我不认识他的表情。
我只是笑而不语,深藏功与名。
所幸小伙是个憨厚老实的人,在稍愣片刻之后,立马笑容满脸的回答老鬼的问题。
“是阿勇哥,我们以前是一个班的,所以都是相互剃头,养成习惯了。”
他一边笑,一边骚着后脑勺。
阿勇也是部队调过来的,局长似乎有提过。
“剃的还挺好看的。”
反正面子都丢光了,老鬼估计干脆打算连整张皮都不要了,直接跟着他给的台阶下。
判爷终于是看不下去了,一下冲上来,直接以他庞大的身躯把我跟老鬼挤到一边,然后自己亲自上手跟人道歉。
然后~两个人就聊起来了……
判爷是武警出身,跟同为当兵的训导员之间,那简直就是他乡遇故知,一发不可收拾!
反倒是把我跟老鬼晾成了一个外人,百无聊赖之下,我只好捉着一把狗粮去逗训导员新训练的警犬。
操场的沙地上并肩而坐,还真有一种英雄惜英雄的感觉。
顺手将它的狗绳给解了,也是普通钥匙扣型开合的,我还以为警犬都应该束缚得比较严格,像黑虎一般,就是扭螺丝型的。
这狗体型比黑虎还大些,不过表情温和不少,傻起来跟哈士奇还有得一比,不像黑虎,这门牙一嗞起来,整一山海经里蹦出来的怪兽似的。
而且,它还特活泼,不像黑虎,它要窝着能窝一天,愣是连眼皮都可以不眨,我把它牵出去三天,他就在同一个地方窝了三天,愣是位置都没有换一下,我一开始都怀疑它是不是有强迫症。
我把我的想法告诉走过来的训导员,他居然满脸怔忡的驳斥我的话。
“不是这样的,黑虎他很活泼、好动的,平时只有训练或者执行任务的时候,才会一直潜伏不动,因为警犬很多时候需要跟我们一起做埋伏,所以这是它的必修课。”
训导员边说,边轻轻的替它的警犬顺毛。
整一个舔犊情深的场面,不禁让我为自己不小心弄丢黑虎而感到深切的歉意。
只是,他所谓的一直潜伏不动是什么意思?三天呆在同一个地方?
可是,我上次应该属于随便遛遛的状态,黑虎为什么那么警惕呢?
“黑虎一般会跟除了你之外的人出警吗?”
我知道警犬都是非常警惕,而且认生的,特别是像黑虎这种巡逻犬,忠诚度几乎到达一生只认一个主人的程度。
在得了主人命令的情况下,对于平时相熟的,或许能带出去遛遛,但是想指挥它,几乎是不可能。
那么问题来了,判爷当初为何要选一只警犬,并且,还是黑虎这种警犬中最具忠诚度的巡逻犬?
并且,此事还有一个很大的bug,判爷跟黑虎并不熟,那他是怎么把黑虎带出来的?
黑虎又为什么愿意跟着我?
小伙谈起黑虎,显然很是感伤,声音显出了沙哑,似乎有些哽咽。
我很残忍,我知道。
但是,我必须要搞清楚。
“任务比较轻松的时候,它也会跟班长他们一起出警~”
“我们几人玩得特别好的,黑虎跟他们也玩得开,所以吧……倒是没有太大的戒心……”
“说实话,当你们告诉我,黑虎不见了的时候,我真的不太相信,黑虎它很聪明的,警惕、嗅觉、视力、听觉,都是巡逻犬中的佼佼者,一点细微的变化,轻微的动静,它都能立马感知出来,所以……”
小伙一边说着,表情由自豪、骄傲,转化为深深的悲恸,对于黑虎,他是发自内心的疼爱。
看着他强忍着泪水的样子,我也没敢继续问下去。
“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们,把黑虎的狗绳还给我……”
狗绳?
不是躺我抽屉底下吗?
“哪条是黑虎的狗绳?”
小伙看着我,接过我手里,刚才从他狗脖子上取下来的狗绳,满眼的痛惜。
我整个人都蒙了,这条怎么会是黑虎的狗绳呢?
黑虎从交给我的那一刻起,狗绳就一直在我手里,那这条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谁给你还回来的?”
我话还没问完,判爷显然觉得我事多,放下狗粮,拉着我就走,仿佛我多留一秒,都能污染半边地球似的。
一路上还罗罗嗦嗦的。
“阎王,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我怎样?”
“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怎样?”
判爷说着,“呼”一声发动咱们的破皮卡车,很不待见的白我一眼。
我真冤啊。
“我也没怎样啊?”
“那你还想怎样?”
判爷难得认真的盯着我的眼睛,应该是想跟我斗鸡眼的,我想。
然而,在我脸凑上去的那一刻,彻底破功了,“噗呲”一声,喷了我一脸口水。
我都能听到我自己“啊~啊~”的惨叫声了,一边抱怨一边伸手擦掉判爷那些疑似没有刷牙的口水。
“特么的,你下次笑的时候能提前打声招呼吗,我挡挡也好啊。”八壹中文網
结果,判爷一开口,我就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
“你扑街的前一秒能知道自己要扑街吗?还挡挡呢。”
好吧,我竟然无言以对。
想想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我扑街的前一秒不可能知道自己下一秒要扑街的,那~以正常人的逻辑思维,黑虎在失踪前一刻,它也不可能知道自己要失踪啊?
那它为什么全程都处在一种~怎么说呢,很戒备的状态?
对,就是戒备。
现在回想起来,它当时整个状态都不对。
“判爷,你想想,一只正常的狗,即便它真的安静如鸡,它也不可能在整整三天的时间里,只站出了四个脚印?”
“鸡很吵的……”
我一脸严肃的分析问题,老鬼也一脸认真的打岔。
直到我黑着脸,耷拉下颧骨两块肉,他才干咳几声,冲我摊摊手,一副“你继续,我什么都没说的表情。”
然后,我以为我终于可以专注的陈述问题时,判爷忽然又来一句。
“其实也有可能的,比如说,植物狗!”
“那你是想继续做你的单身狗呢,还是想晋级一下,做个植物人?”
我双唇紧闭,每一个字都是从牙齿缝里挤出来的,不如此,不足以发泄我心中的愤恨。
我打不过他,但是,我相信我打他,他应该不会还手,因为,他怕一不小心就会把我给打死了。
武力值惊人,有时候也是难以言喻的痛啊。
“那个,你的意思是,黑虎那几天特别反常?”
判爷的脑回路终于赶上了,我不禁松了口气,口水都省了不少。
他这个人啊,很聪明,可是呢,就是不正经。
我满腹心事的点头,黑虎那三天一直处于一种出勤的状态,它很戒备,它似乎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或者说,它一直在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