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开始也有很怀疑过,怎么会有人设计拧螺丝这种这么繁杂的狗绳,你说要是狗狗急着出去拉个粑粑,等你把螺丝拧开,它估计都拉裤子上了。
好吧,它没有裤子。
可是,这种拧螺丝的到底有什么用呢?
虽然我还没有跟上犯罪者的思维,但是,我敢肯定,这狗绳一定是关键。
“阎王,你找什么?”
老鬼估计是看我翻箱倒柜,手忙脚乱的,也想上来帮一把。
我都还没回答他,他已然自己动手,四处倒腾起来。
判爷也不甘落后,舔着脸问我。
“阎王,是不是有什么私藏品啊,你别说,我还真的饿了。”
我不想理会他,继续找我的狗绳,真是奇了怪了,我的狗绳呢,我明明放抽屉里的,它还能长翅膀不成?
“会不会被清洁阿姨给扔了?”
老鬼问我,都还知道我找什么东西呢,就给扔了,这个推理逻辑显然是不及格的。
我叉着腰,仔细回忆了一遍,眼睛注视着我眼前的抽屉,没错,就放这呢,绝对错不了。
回想当时拿去法证部化验,直接被人给退回来了。
说什么我家狗丢了还来倒腾。
今时今日这种服务态度真不行。
后来我准备自己亲自验一下的,但是,事太多,给忘了。
我现在真是把肠子都给悔青了。
不行,我去垃圾桶看看,说不定还真让老鬼这张乌鸦嘴给说中了。
走了一半,判爷也跟上来凑热闹,然后我们停在门口那个蓝色的分类垃圾桶旁边,捂着鼻子下不去手。
“这垃圾桶怎么这么脏啊?”
我皱着眉头,嫌弃的抱怨一句。
判爷也皱着眉头,不过是嫌弃的抱怨我的。
“特么的,垃圾桶不脏它能叫垃圾桶吗?就好像你家的茅坑能跟床一样光洁如新吗?它要是天天打扮得跟一个白马王子一样来装垃圾,你特么才应该怀疑人生。”
我听得判爷的抱怨,忽然,脑中好像有一丝记忆的闪光点略过,但是,捉不住。
“我……好像真的见过很干净帅气的垃圾桶……”
判爷显然很嫌弃我,因为我发觉他几乎是用全眼白在看我。
“你是我见过最脑残的阎王……”
好吧,一种心累的感觉。
看着垃圾桶,我真是下不去手,一来,真是太脏,二来,这么脏的地方,通常都会有蚂蚁。
小时候,不知道谁告诉我,我对蚂蚁过敏,不能碰,一碰就会死,所以,这么多年我都没有碰过蚂蚁。
我记得,我曾经跟局长提过这事,他还笑我是傻逼。
我不记得是谁告诉我的,可是,这却是我儿时仅剩的记忆,后来的记忆,都是从孤儿院开始的。
连严旺这土包子一样的名字,都是老院长给我取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谁,从哪里来,所以,这些年,我一直很努力的探寻着自己该往哪里去这个问题。
这边被人打击了一轮,那边老鬼忽然咋咋呼呼的叫了起来。
“阎王、阎王,你快来,我发现了红色炸弹……”
炸弹?
我的心一跳。
我估计这是我跟判爷的第一反应,我只看到判爷肩膀一晃,然后,“嗖”的一声,人就没了,我也不确定,他到底是跑了,还是回去了。
在大义面前,我还是一溜烟的跑了回去。
说实话,我真的很害怕,那孩子会脑残的学电视上那样,直接拿起剪刀就在纠结是剪红线呢还是剪黄线。
然后,事实证明,脑残的是我。
我一进去就看到判爷黑着脸,阴阳怪气的盯着老鬼,一副恨不得揍死他的表情。
然后,我就看到老鬼一脸无公害的拿着三张请柬,无辜的看着我。
呼!
真的,不要拦我,让我打死他。
老鬼“咕咚”一声咽了口唾沫,满脸委屈的说道。
“我好像有加‘红色’这个前缀的。”
咳咳!
“来看看谁的请柬?你前女友的?”
为了缓和气氛,我一把夺过老鬼手中的请柬,随手就翻开了。
“哎,人生啊,最悲催的事情莫过于,我女朋友要结婚了,可是……新郎不是我……哈哈哈……”
隔着五米,我都能感觉到判爷的阴险跟歹毒。
还好,不是我前女友的。
请柬的下方,赫然写着阿勇跟肖骁的名字。
想起来了,这是之前阿勇跟肖骁送来的请柬,我们连份子钱都准备好了,可惜啊,没用上。
人都说,生活,因为未知才有趣,但是,有趣过头了,一不小心就能摔个狗吃屎。
我把请柬又重新看了一遍,手写的,还是楷书,笔法苍劲有力,磅礴而大气,看来阿勇还是挺有文化的。
只是,上面怎么有一坨黑乎乎的东西啊,简直就跟掉汤锅里的老鼠屎一样。
不过看样子应该是胶水之类的,估计是用来粘装饰物之类的。
因为,我在桌子上看到一朵掉落的粉红色小假花,真的是小花,只有我指甲那么大。
我闻了一下,仅剩霉味了。
他们两也是爱凑热闹的苍蝇,一下凑过来,左摸摸右拽拽,然后齐齐抬起来问我。
“这什么东西?”
我看着他们两个。
“问我呢?”
他们居然很理所当然的点头,啊了一句。
“你们看我长得像人肉扫描仪吗?”
妈的智障,你们问我,我问谁啊?
他们两个对视一眼,瞬间转过来,继续盯着我,齐刷刷的说道。
“我们看你比较像行走的百科全书。”
好吧,这狗粮我吃了,老子现在就去给你们验一发。
有时候想做个两袖清风的人,怎么就这么难呢?
因为我们专案组跟法证部是分开的,所以一些基本的设备我这里还是有的。
我戴上手套,将那坨东西剪下一点,然后将它放进准备好液态氮里大约十分钟,拿出来的时候整个碎片已经非常的脆弱,我用钳子一压,已然碎成了粉末状,之后将粉末放进溶液试剂里溶解,最后,只要取少许试剂,放进已经调好数据的icp中,它就会将所得数据传输到电脑上,我们可以透过电脑,直接读出里面有多少种物质。
至于icp呢,就是电感耦合高频等离子体的简称,它的原理也很简单,主要是利用氩离子体产生的高温,将样剂完全分解成激发态的不稳定的原子跟离子,通过外层电子的能级跃迁,发射出特定的光谱,最后经过电脑分析,得出待检物质的元素。
为了那口狗粮,我足足浪费了半个小时,然后,完全抛却了狗绳这么一个客观存在的现实。
终于,在电脑前面看到我想要的结果。
百分之九十的硝化纤维,剩下的百分之十还有丙酮、醋酸乙酯、乳酸乙酯等。
“哎,阎王,这个配方怎么那么眼熟啊?”
判爷摸着下巴,一副思考中的表情。
嗯,是挺熟的。
“护甲油!”
老鬼闻言,忽然一拍大腿,道。
“对对对,就是护甲油,跟上次阎王拿的女死者手上护甲油成分的分析报告太像了。”
除了面对尸体,老鬼难得反应这么灵敏,可是,判爷却不买账。
“对你头,护甲油成分不都一样吗?”
判爷看着老鬼,好像在看一个智障一样。
可是,我却不得不为老鬼平反。
“成分多大一样,但是,比例肯定是有出入的,还有其中的杂质,这对于我们判断两种护甲油是不是出自同一个厂家有很大的意义。”
判爷耸耸肩,他也有无话可说的一天。
老鬼撇着嘴偷笑,然后问我。
“那这瓶护甲油跟女死者手上的是一样的吗?”
我点头,是一样的。
案件到此,想来我应该高兴才是,可是,我却有一种一言难尽的感觉,因为。
“成分分析跟杂质对比结果,请柬上的护甲油,跟女死者左手指甲上护甲油是重合的。”
“左手,为什么是左手?”
判爷一下捉住问题的关键,因为,我们之前分析,女死者左手上的护甲油是出自她家,右手才是凶手给她涂上的。
如果说请柬上的护甲油是出自凶手家里,那么,它的成分应该跟女死者右手上的一样才是,可是为什么,就成了左手呢?
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老天爷真是天生的段子手,眼看着凶手就捉到了,它居然给我们劈了个叉。
“那有没有可能,我们之前的推测是错的,或许左手才是凶手给涂上去的呢?”
老鬼提出这么一个假设。
也不能说不成立,但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之前的证据就很矛盾了。
因为,我们已经在女死者家里找到了那瓶护甲油,也证实了右上上的护甲油她家里没有。然后,王毅皮鞋上化验出来的护甲油成分,也是出自女死者家里的那瓶。
这些又怎么解释呢?
“这个有什么好纠结的,或许阿勇女朋友跟女死者生前共用一瓶护甲油呢?”
判爷的心是真的大。
这又是一个新的疑点,按照国际惯例,还是放着吧。
虽然,因为一瓶护甲油就草率的定了阿勇的罪,好像有点儿戏了,但是,如果放着不管,我寻思着也不是个事。